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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馮嫣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她看見魏行貞正坐在一樓的廳堂中擦拭著自己的配件。
魏行貞的手邊放著沾了劍油的紗布和鹿皮——看來在等她的這段時間,魏行貞也沒有閑著。
馮嫣走去魏行貞的身旁坐了下來,輕聲道,“讓魏大人久等了。”
“沒事。”
魏行貞握著棉布,來回擦拭劍身——這么做是為了劍身產生溫熱,去除刃面雜質,這是護養劍刃的最后一步了。
他在進行最后的擦拭,馮嫣便俯身將近旁的東西收拾起來。
她將紗布和鹿皮疊起放去一旁的臟衣簍,輕聲道,“這是魏大人的佩劍?”
“嗯,我想著既然要進山,不如帶著一起上路。”
“這劍看起來不是俗物,有名字嗎?”
“參商,鑄劍師是這么說的。”魏行貞放下棉布,將長劍在手中仔細看了看,“阿嫣剛才是在找什么樣的石頭,怎么找了這么久?”
馮嫣莞爾,“哦,是姑婆贈給我的一件禮物。”
聽到“姑婆”兩個字,魏行貞有些在意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我能看看嗎。”
“當然可以。”
馮嫣取下袖中的錦囊,將它遞到魏行貞的手中。
從望見這錦囊大小的時候起,魏行貞心里就有種不詳的預感,他動作極輕地將石塊從囊中取出,而后目光復雜地望著自己的掌心。
“魏大人怎么了,你認得這玉石嗎?”
魏行貞搖了搖頭,又很快將東西放回錦囊,還給了馮嫣。
“挺漂亮的一塊石頭,”魏行貞低聲道,“回來之后,阿嫣可以將它放在一樓嗎?”
馮嫣有些意外地看了魏行貞一眼,笑道,“……魏大人若是喜歡,回來之后送給你也是可以的。”
魏行貞站起身,他收劍入鞘,然后向著馮嫣伸出了手,“我們走吧。”
“嗯。”
……
馮府之內,李氏等得有些焦急,直到下人們通傳,說魏府的馬車正往這邊過來,她便立刻起身往大門走去。
馮遠道一下沒反應過來,直到妻子走出十來步遠了,才跟著往外追。
馮嫣才穿過門口的庭院,就見父親母親快步往這邊走來,她怔了一下,而后立刻提裙快步上前。
這一番見面,讓李氏和馮嫣都有些傷感。
她和母親單獨去一旁的花園里閑談,魏行貞則和馮遠道一起去客舍喝茶。
李氏這兩日肉眼可見地憔悴了下去,人到中年哪里還經得住徹夜誦經,好在她一向身體硬朗,雖然那么胡來了一夜,但現下除了有些頭疼和反胃,并沒有什么大礙。
今天一早,天家專門下了一道諭旨到馮府,說魏行貞與馮嫣夫婦二人接下來要替陛下上岱宗山祈福,可能要去半月之久。
李氏心中著實不解——嫣兒也算小病初愈,哪有這個時候上山的道理?
更何況最近野靈襲人的事情還鬧得那么沸沸揚揚。
馮嫣也只能安撫道,這次一同上山的不僅有魏行貞,杜嘲風杜天師也同行。
李氏這才稍稍顯得安心了一點。
正說話間,一片碧綠的葉子飄到了馮嫣的杯中,馮嫣拿竹簽撇了去,不一會兒,又一片葉子飄來,正正好落在馮嫣的杯心。
“我正是想著母親一定會為我擔憂,所以臨行之前一定要回來一趟。”馮嫣輕聲道,“這次上山,我還想再去見見姑婆,母親一會兒能幫我去給姑婆送封信嗎?”
“那自然。”李氏擦了擦眼角,“我也想你們祖孫好好聊聊,有些事老太太不和我說,但不會瞞著你……在家里吃過午飯再走吧?”
馮嫣笑了笑,“好啊,在這兒坐得有點累了,我想回我自己的院子里歇一會兒。”
李氏點頭,送馮嫣回屋后,立刻轉身去安排中午的食宴。
“怎么回事?”馮嫣走到院中的槐樹下,“難得見你催我催得這么急……”
老槐的枝葉中倏忽鉆出一個小腦袋瓜,槐青哭喪著臉,“嫣姐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