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易殊稍稍低頭,他想了一會兒,“那我家宅子周圍這一圈桃花衛,陛下有說什么時候撤嗎?”
“這個不急,”殷時韞答道,“等今日陛下的問詢結束以后,陛下心里自然會有判斷,五郎不要耽誤了——”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馮易殊說道。
“那你說吧。”
“要我上山,陛下還是像昨晚那樣直接派桃花衛傳令就好了,怎么會……讓你親自來呢?”
“不是陛下讓我親自來的。”車中人從容答道,“是我自己主動請纓,來見你的。”
“……為什么?”
“你先去和伯母打聲招呼吧,”殷時韞說道,“等你上了車,我們路上說。”
……
不多時,馬車悠悠地啟程。
馮易殊在車里坐得有些不舒服,比起這軟墊,他顯然更習慣騎馬疾馳,且如果真要趕時間,他和殷時韞兩人直接用跑的更快。
但看起來,殷大人今天好像并不怎么著急的樣子。
“五郎最近可還順利?”
想起之前自己半只腳算是踏向了魏行貞那邊,馮易殊對眼前的殷時韞升起了微妙的負罪感。
“還好,就老樣子。”他佯作看風景,稍稍把窗推開一條縫,“殷大人是想和我說什么呀。”
“說一說魏行貞這個人。”殷時韞頓了頓,“……不,說‘人’也許不太合適。”
馮易殊不由得側目望向他。
殷時韞道,“有些話,我知道當著你姐姐的面你未必能說得出口,所以我想先來問問五郎……前日夜里魏行貞與夾谷衡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殷大人這么說,難道是對魏行貞的調查有了什么新的進展?”
“對。”殷時韞點了點頭,“他非但是妖,還是一只道行頗深的大妖。”
馮易殊驚奇,“殷大人查到了什么?”
“……”殷時韞有些意外地看了馮易殊一眼,“五郎為什么避而不談前日的事情?”
馮易殊微怔,連忙搖頭道,“……沒有,只是聽說殷大人那里有了真正的證據,所以好奇罷了。”
“那你當時,有沒有看到什么異樣的情形?”
馮易殊很快想到魏行貞那幾條紅如熾焰的尾巴。
但同時浮現的,還有魏行貞拔劍而起,為他抵擋夾谷衡的背影——
“等我處理完這里的事情,我會去找你姐姐。”
“你馬上回去。”
“走。”
馬車上,馮易殊的手輕輕掐入額上的頭發。
想到最后,魏行貞已經被他拋諸腦后,真正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始終是姐姐馮嫣的臉孔。
想起阿姐從前的笑臉,昨日的眼淚,還有她小院里擺了一書架的狐貍木雕……馮易殊只覺得心中涌起一陣激流。
他強迫自己去看殷時韞的眼睛——而后者也正以期待的目光望著他。
“……魏行貞這個人,不得不說,確實有些古怪。”
馮易殊一字一頓。
“畢竟……他一個文官,怎么就能……擋下夾谷衡的一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