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馮易殊的聲音,她稍稍側目,臉上綻開一個淺淺的微笑。
馮易殊松了口氣,他把阿予的手背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低聲道,“還好,差不多只過了三個時辰。算起來……也就是七年?”
阿予望著他,眨了眨眼睛。
“找到辦法了嗎?”馮易殊問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狻鷺……”阿予低聲喃喃。
“狻鷺?”
“在鳴叫過三次以后……如果繼續鳴叫,會怎樣……”阿予輕輕地呼吸,“我……看到了。”
馮易殊微微顰眉,阿予的話令他突然感到一陣不安。
“……會怎樣?”
“在三次鳴叫以后,它們會褪去所有的羽毛……回到天道的巢穴中,變成一只雛鳥,直到羽翼豐滿,它們就會再次啟程……飛向人間。
“周而復始,周而復始,一直這樣巡回……不會停下。”
阿予短暫地閉上了眼睛,又緩緩睜開。
“只要世上還有紛爭,還有輸贏無定的戰局,狻鷺就會一直重生下去……因為它們是報勝的預言鳥,這是……生來就注定的使命。”
馮易殊握著阿予的手,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阿予此刻的聲音,比從前任何時候聽起來都要虛弱,盡管她的手指微微蜷曲著放在他的掌中,像是握住了他的手指,但女孩子的手只是搭在上頭罷了——阿予的手上根本沒有一點力氣。
“你不舒服嗎?”馮易殊關切道,“怎么這么憔悴……是不是去的時間太久,所以耗下的精力太多?要是太累了你就先別說話,先睡一覺。外面還在下雨,這一時半會兒的我們本來也哪兒也去不了……
“我們都別著急,不管最后解除你和瑕盈契約的方法到底是什么,都等你養足精神再——”
阿予搖了搖頭。
“瑕先生,已經死了。”
馮易殊一怔。
瑕盈……死了?
他驟然想起先前杜嘲風突然驚醒的事,這才有些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是了,正是因為瑕盈死了,所以他下在天師身上的咒術也就隨之解開。
想到這里,馮易殊目光微亮——如果對杜天師是這樣,那阿予身上的契約,是不是也就一并順勢消除了呢?
還不等他詢問,阿予已經笑著開口,“……現在,我就是自由的。”
馮易殊舒了口氣,他靠在床邊,把下巴放在床沿上,“太好了……你剛才突然說那些有的沒的,把我嚇一跳,還以為是出什么意外了……”
阿予又笑起來。
馮易殊望著她,“既然瑕盈死了你就自由了,那你怎么過了這么久才醒——要確定這件事很費功夫嗎?”
阿予搖了搖頭,“不用費什么功夫,很快。”
“那……”
“待了這么久,是因為,我想找另一些事的答案。”阿予輕聲道。
“什么事的答案?”
阿予笑道,“……讓五郎,也能夠好好活下去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