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如何,他今日都要將從阿予那里聽到的事情捅上去。
即便現在已經被發現了,那也不意味著他就沒有了機會——只要能搶在最后一批平妖署成員向宮門守衛通報消息前進宮,那一切就還有希望……
今晚,至少要見到阿姐。
馮易殊加快了自己腳下的速度,他警惕地避開了沿途所有的守衛,像一片凋零的枯葉乘風而過,從一棵榕樹飛快地潛行向另一棵,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轉眼間,宮門已近在咫尺。
大雨中,肅穆的至玄門前空無一人,宮門之內,兩盞金黃的燈籠掛在內墻,有侍衛在內左右踱步。
就是現在——!
馮易殊一腳踏出,然而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只不知從哪兒伸來的手突然揪住了他的后領,令他當場失去了平衡。
馮易殊頓時懸了在半空中,又很快被人提回了樹上。
“急報——!急報——!”一個聲音由遠及近,“有人盜取了平妖署長署的令牌,意圖趁夜潛入宮廷——”
馮易殊的心猛地一沉,一陣后怕的顫栗從腳底往上傳。
……幸好剛才沒有下去。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著眼前的宮門,直到看見平妖署的傳訊人離去,才向身后回頭,“剛才是哪位壯——天師?”
杜嘲風也將視線從遠處收回,“老遠就看到你了,幸好我跟了過來。這大半夜鬼鬼祟祟的……你干嘛呢?”
馮易殊沒有作聲,只是攥緊了手中的令牌。
杜嘲風望著他的手,忽地反應過來,“哦,剛那人說有人盜了陳恒的令牌,不會是你吧?”
“……對。”
“你還會跟陳恒動手?發生什么事了?”
正此時,有兩人提著燈籠從他們躲藏的樹下經過,杜嘲風與馮易殊非常默契地同時噤聲,向陰影處隱藏。
借著這一點微弱的光,杜嘲風突然發現馮易殊的兩只眼睛似乎是腫了,整個人看起來也一下憔悴不少,與白天分別時判若兩人。
待到樹下人走遠,杜嘲風正想接著問馮易殊遭遇了什么,馮易殊已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天師,你有沒有辦法帶我進宮?”
“有,就是得繞路,”杜嘲風答道,“你急嗎?今時不同往日,你要是急,硬闖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不用,”馮易殊連忙搖頭,“只要今晚能見到我姐姐就行。”
杜嘲風轉過身,“跟我來。”
一老一少在夜幕中潛入地下,馮易殊很快跟著天師來到一處地下的石道中。
馮易殊前后看了看,這石道空無一人,每隔幾十步才有一盞極微弱的燈,不知從何處來,又伸向何處。
“這里是……”
“從內宮通向三辰山的地下石道。”杜嘲風輕聲道,“剛建好沒多久,你大概是第一個從這兒過的局外人——”
“天師,”馮易殊忽然打斷了杜嘲風的話,“關于姑射的事,你知道多少?”
杜嘲風微怔,“……下午在三辰山的時候聽魏行貞說過一些,似乎是多年以前就被鎮壓的另一位天道吧,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