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好不容易找回聲音,艱難地問:“甜甜……你……”
宋甜甜死死地盯著他,不過片刻,又錯開視線,眸光不知落到哪里,卻已然失去了焦距。
晏修不知道怎么對待這一類病人,當即就手足無措起來:“甜甜……你怎么了?你——”
孟姜軒怔住了,忙上前想要扶著宋甜甜,卻被宋甜甜猛的推開,孟姜軒直接撞上了衣柜,腰側疼得他“嘶”了一聲。
一時之間混亂又尷尬。
孟姜軒對這方面了解也不多,低著眼眸藏著紅了的眼眶。
宋甜甜為什么會得這種病啊?
她是仍覺得自己過得不好嗎?仍有遺憾,仍在痛苦嗎?
遠的不說,鋼琴夢是碎的拼都拼不起來了。
罪魁禍首站在這里,追問著為什么會得這種病。
還真是有種難以言說的荒誕。
“先生,我們先走吧,”孟姜軒壓著嗓音,忍住里面的無力感,“我……我覺得,……宋小姐可能需要靜靜,我們晚些再來……”
宋甜甜冷冷地看著這兩個身高相差無幾的男人,眼神像孤狼,像受了傷的困獸,有種逮誰咬誰的狠厲,雪亮刻薄如刀片的目光下,藏著的凝血傷疤也同樣明顯。
晏修抿緊了唇,心臟有一瞬間疼得要造反,但他只能啞著嗓子說一聲是,然后和孟姜軒一起離開。
晏修臨走前,小心翼翼地把房門關上了。
他靠著墻,一手捂住了臉。
喉嚨干澀,發不出聲音,那種痛苦的、壓抑的情感越過一二十年的光陰,重新卷襲了他。
他的親姐姐……就是自殺死去的。
晏修對于這種死亡方式,幾乎要產生一種恐懼。
混亂的大腦無從思考,忘卻了這堵墻其實隔音很好,僅剩的意識讓他拼命地、費力地壓抑著嗓子里將出未出的哽咽。
這是他的女兒啊……他才找回來,挖空心思地彌補,費盡心力地哄,卻還是換來了這么個結局么?
這怎么行呢……這個孩子才二十多歲,未來無限可能。
她怎么能折在這兒呢?
晏修深深闔眸,啞著嗓子低聲說:“跟我去書房。”
宋甜甜貼著門,充了血似的的眸子慢慢清明,她胡亂地擰開瓶蓋,錯亂間瓶蓋掉落,發出間斷的響聲,她把醫囑拋之腦后,像xidu一樣迫切地把藥往嘴里灌——可里面其實也只剩下幾粒了。
偏偏正是這幾粒,讓她從中獲得了難以言喻的安心,心理作用下眸光恢復焦距,耳邊嗡嗡的聲音全部消失,世界歸為一片可怕的寧靜。
宋甜甜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幾秒后,她像是按下了開關的智能機器——大抵是有點壞掉了的那種,因為她動作并不敏捷,甚至撞到了衣柜,然而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就沖到床頭柜面前,那一刻她的手都在顫,小指不自然的蜷縮,她目光如炬,眼底的火熱幾乎要沖出來,她拉開了底下的一層。
那居然是一個未拆封的臟臟包。
宋甜甜眸底光彩變幻莫測,好像突然一下恢復了神采,卻又明顯地增添了仇恨,眼底的火焰燒的臉頰都紅了起來,一下子變得有生機了。
女孩翹起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所有的情感都找到了發泄點——她笑的格外詭異,脆弱的呼吸又發起抖來,她聲音低低地,像情人之間的呢喃。
“晏溪——溪溪,我們之間還沒完,我怎么會這么輕易地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