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他喊，聲音響徹了整個大宅。
不一會兒，揉著惺忪睡眼的管家帶著幾名女仆匆匆趕了過來，張立命令他們照顧好希爾薇，對著守在一旁的萊卡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了院子里。
“有關希爾薇，你知道些什么，對嗎？”張立問。
萊卡有些艱難地點點頭，“是的……”
“說說看吧。”
萊卡嘆了口氣：“希爾薇發病已經不止一次了，最近一次類似的癥狀發生在三個月前，那天晚上，我看到她拿著刀站在院子里，朝著空氣揮砍，她看起來很緊張，滿臉都是恐懼和害怕，就像剛才一樣。”
萊卡頓了頓，“我認為她在和什么東西戰斗，但當我問她，她卻什么都沒說，第二天就變回了老樣子，說實在的，我并不認為她精神有問題，她肯定看到了什么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張立聽著萊卡的話語，心里卻始終思考那個困擾著他的問題：
太詭異了，在動靜響起的第一時間，我便散出了神識，有什么東西撞碎了門和窗戶，但為什么連我都發現不了這東西的蹤跡？可希爾薇卻好像卻察覺到了一些什么，她可是一個凡人……這點實在不符合常理。
“你知道她來自于哪里嗎？我是說她的背景。”張立問。
“不知道。”萊卡搖搖頭，“她對過去守口如瓶，但是甘米爾校長肯定知道她的出身，每位進入圣曜學院的學生都不能向學院隱瞞背景。”他補充了一句，“即使有人想隱瞞，也隱瞞不了的。”
“好的。”張立沉吟了一會兒說，“你回去休息吧。”
注視著萊卡離去的身影，張立清楚他沒有說出全部的真相，這個小家伙心里也藏著什么秘密，不僅是他，就連守椿也是。
剎車片是誰動的手腳，刺客又是誰派來的，他們的目標又是誰？這些疑問涌上了張立的心頭。但假如他利用星球意志去調查像這種在整個世界范疇內難以計數的瑣事，那他就不用去做別的事情了。
這些凡人的生生死死，對于他而言，其實不值一提，只是這次的性質有些不大一樣。
神識探查的失效讓他有了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假如有什么東西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藏匿蹤跡的話，那這種東西一定不普通，很有可能，不是從他的身軀上長成的東西，而是從“外面”來的。
但這東西又很弱小，從它面對希爾薇時選擇逃跑這點就能判斷出來。
所以，究竟應不應該強行撬開幾個人的嘴，用魔法逼迫他們把知道的東西都說出來呢？
張立很快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逼供魔法可以控制人類的心靈，同時也會對心靈造成難以磨滅的創傷，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污染他的神格。
姑且，再觀察看看吧……
不過他開始考慮起了甘米爾的提案，也許做做圣曜學院的名譽校長是個不錯的主意。
這所學院位列白虎洲的四大魔法學院之首，和其他三所學院嚴格的種族控制不同，圣曜學院招生不限種族，只要有天賦、并對魔法懷著求知欲的家伙都具備參加入學考試的資格。
文化的交融，海納百川的思想碰撞使得這所學院擁有了大陸最先進的文化，短短不到百年時間，就在聲譽上超過了其它學院，并向阿納隆絲的各個領域輸送了許多優秀的人才。
不得不承認建立這所學院的甘米爾可謂是立于時代浪尖上的偉人，而他今晚的表現又多少觸動了一些張立的心弦——求知欲是個很有趣的情感，這就是蓬萊人缺失的東西。
社會按照這種節奏繼續發展下去的話，可能不過千年，蓬萊的魔法知識和技術就會被凡人超過，這可不是個好現象，當力量一旦失去控制，文明將會變成一柄雙刃劍，很有可能會威脅到星球本身。
不如……就此將圣曜學院納入麾下，作為蓬萊勢力在人間延伸的一個試點？
國家會被時代的浪潮淹沒，唯有思想不會，作為思想載體模因就像生物的基因那般在不斷進化，哪怕是星辰的意志，也無法強硬地掐滅思想可能性的火燭。
小心翼翼地修剪思想不必要的枝杈、與其協同發展，才是開創未來應有的思維方式，張立忽然想起了仙都拉德說過的話，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成為卡拉波那般用強權奴役人間的冷漠神明。
把無限的生命當做自己的手腳去控制，絕對是愚蠢的做法，盲從者不配被稱作活物，那把能夠打開真理的大門的鑰匙，必然由無窮自由的思想共同澆鑄而成。
在紫月城之戰時，馬杰諾已經證明了生命的潛力，今夜希爾薇再次證明了這一點，若依舊懷著傲慢的心態漠視生命的話，被淘汰的也許不是這些生命，而是作為星球意志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