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本中最后一條記錄的時間,是圣歷847年的10月4日,這一天,正好是朱迪絲逝去十周年的日子,伊格納茲在地下室里終結了自己的生命,他走入那灘由朱迪絲和洛拉化成的聚合物里,就再也沒有出來。
在伊格納茲死亡前的那兩年,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他對自己的妻子無比思念,也難以面對雪莉整日所經歷的痛苦,但信仰卻又告訴他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確的,這種矛盾感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從他寫下的文字中就能感受到他的情緒:
“我希望自己能夠變得麻木,以逃避生活的折磨,我想我做到了,最近幾天,我總覺得**成了一具不屬于我的皮囊,而我則藏在那黑暗的深處,用抽離的目光注視每一天發生的事情,生活離我很遙遠……朱迪絲,我想我要不了多久就會來陪你了。”
伊格納茲對于生命的抉擇很難說是不是一種解脫,連張立看到這里,都不禁一陣唏噓。
他覺得,無論朱迪絲還是伊格納茲,從結果上而言,都具備了成為英靈的資格,無論他們的初衷是什么,但他們都在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這個世界,
可惜這對夫婦死去的年代太久遠了,過了這么久的歲月,早在靈魂位面中成為了失去大半記憶的荒魂,已無跡可尋。
若那時自己不在沉睡的話……
張立扭頭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昆圖斯夫婦,默默打定了主意,剩下的79個英靈位中,必有一個位置將屬于守護者一脈。
張立在暗嚎莊園住了三天,通過翻閱三百年間記錄下來的典籍,加上和昆圖斯的徹夜長談,張立終于掀開了“幽鬼”這種神秘生物的面紗。
幽鬼是一種來自異次元的生命體,它們會穿過那一個個夢的肥皂泡,再越過夢境位面,到達現實世界。
它們顯然具有一些科學和魔法均很難解釋的性質,最為顯著的特征便是無法通過常規手段觀測,即便它們就在你身邊,只要它們不對你下手,你就永遠意識不到它們的存在。
但神奇的是,幽鬼卻能對現實世界造成影響,只要它們愿意,它們就能夠接觸任何想要接觸的物體和生命,而客觀存在的事實——譬如墻壁,地面,都會成為它們行動的障礙。
這里不得不提到一點,不具靈魂的生命似乎也能夠察覺到它們行動的蹤跡,但幽鬼們卻對這些低級生命興致乏乏,具有靈魂的高級生命才是它們捕獵的對象。
幽鬼的食欲很旺盛,可以吃掉任何活著的東西,食物會變成它們的一部分,而它們也能獲得食物的特質,進化成為更為復雜的形態,或是依靠吞噬完成自我復制,分裂出更多的個體來。
除此之外,它們還能占據凡人的身體,以“活著”的姿態出現在大眾視野之中,這種情況是極具隱蔽性的,除了在占據之初,凡人會呈現出諸如瘋狂、靈視、冰冷觸感、現實抽離等負面的表現,到了**被完全被占據后,他們就會像正常人那樣融入這個社會,很難從表面上看出來什么端倪。
幽鬼的意志直接和他們的“造物主”相通,大多情況下,它們會堅定執行造物主的命令,唯一可查的特例,應該就是被朱迪絲反噬的“洛拉”,這里存在一個有趣的地方,從日記中可以看出來,洛拉在最后,理解了復雜的生物情感,為了在悄無聲息中侵蝕掉朱迪絲,它甚至偽裝出了順從的姿態。
從上述信息中,張立意識到了巨大的危機感。
雖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幽鬼行事的風格偏向謹慎,但它們很有可能已經滲透到了阿納隆絲的各個角落,也許你家的鄰居,很有可能就是披著人皮的幽鬼,也有可能,它們就在廚房里看著你烹飪食材、在馬路中央盯著人來人往……
這個數量究竟是多少?
一億?兩億?甚至全世界都是?
很難得出答案,唯一可知的是,幽鬼會在四種情況下被觀察到。
第一種,就是守護者一脈使用的方式,他們通過朱迪絲的血脈對洛拉進行控制,再由洛拉體內分離出分身,植入自己的身體,這樣就能獲得直接接觸和觀察到幽鬼的資格。
在最鼎盛的一個世紀前,暗嚎莊園總共住著近3000名通過此法成為守護者的人類,這個數字是洛拉能夠支撐起的最大數字,超過這個數字的話,朱迪絲的后人便無力再控制新增的幽鬼分身,被寄宿的人類將會被幽鬼完全占據。
第二種,則是在幽鬼襲擊生物的那一剎那,被襲擊者將能夠通過五感直接觀測到幽鬼的存在。
張立猜測,造成這種可能性的唯一原因,便是被幽鬼襲擊的生命在那一剎那跌入了隱藏于現實世界之下的“里世界”,而這個里世界,便是幽鬼存在著的世界。
他的這種猜測并非沒有根據,根據對暗嚎莊園現存近1000名人類的觀察,張立發現他們的質量都有一定程度的缺失,也就是說,他們表現出了與體積完全不相符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