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訊中心,到了。
從地下停車場進入內部的演出場地,密密麻麻、熙熙攘攘的觀眾坐席就整整齊齊地在視野之中鋪陳開來,剛剛站在外面的時候還沒有具體的實感,此時真正進入場館之中,頓時就能夠感受到場館的恢弘。
一萬個座席。
這到底意味著什么?此時用雙眼真正地感受,才能夠意識到這是多么困難的一件事,而樂隊目前為止觀眾最多的一場演出就是滿月派對的四百人,從四百人到一萬人的跨越,難以逾越的落差剎那間就讓大腦停止轉動,任何言語都難以準確表達自己的情緒涌動。
以前瀏覽新聞的時候,什么萬人演唱會、什么聚集五萬觀眾、什么上座率遺憾未達50%……單純那些數字,著實很難給出一個清晰的判斷,腦海里總是有著“不著調”的偏見——
兩千人的場館都坐不滿?才不過一萬人的演唱會真是小型規模?為什么紐約麥迪遜廣場花園也才兩萬人?
就好像坐滿一個萬人場館著實再簡單不過一般,畢竟地球足足有七十億人口呢。
但現在站在威訊中心的場館里,才真正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不要說萬人場館了,就連兩千人場館都是一個巨大場館。
此時,整個場館是空置的,只有工作人員在來來回回地忙碌著,卻好像螞蟻一般在空曠的場地里移動著,仰頭望向肉眼根本無法準確把握的場館座位;正上方懸掛著一個巨大的四方柱屏幕,如同宇宙飛船懸浮在上空一般,沉默的黑色屏幕卻能夠將舞臺的畫面三百六十度地同步直播到全場的各個角落。
站在恢弘磅礴面前的渺小,讓羅南的思緒就這樣緩緩地蔓延開來。
腳掌輕輕地踩一踩地面上的木板,感受著咯吱咯吱的響動——
因為整個空間的擴大,那些瑣碎的聲音根本無法傳播出去,只能用雙耳捕捉到腳掌和地面接觸的微微震動,但聽覺和視覺所能夠捕捉到的東西似乎都變得悠遠而漫長起來,總感覺神經末梢所能夠捕捉到的東西正在減少,自己能夠掌控地舞臺空間正在一點一點流失。
顯而易見地,這不同于樂隊以前所嘗試過的任何一個舞臺,即使是街頭的廣闊空間也不能相提并論,沒有經驗的參考也就意味著,一切都是全新的,一切也都是陌生的。
于是,羅南就閉上了眼睛,放棄視覺的探索,而是打開聽覺。
呼呼。
風聲,如同潺潺流水一般流動著,從四面八方的通風口涌進來,溫柔而寧靜,卻讓整個空間變得越發空靈起來,那些瑣碎的聲響也就順著風聲一起流動,原本以為根本捕捉不到的聲音就如同回音般,延遲數秒之后再次出現在不同的位置。
“……燈光角度不對,這樣和聚光燈就會……”
“這是音響組……”
“……我之前就說過,這個音響出現問題了,這都幾天了,還是沒有……”
“這是燈光組……”
“……不不不,布魯諾放棄從那里登場的想法了,安全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