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中央,羅南依舊雙手握著話筒架,慵懶而閑散地進行說唱,整個斯臺普斯球場全部籠罩在黑暗之中,包括一日國王樂隊成員、包括全場嘉賓和觀眾,全部都不例外,只有唯一一盞聚光燈籠罩在羅南身上。
極致的明亮與極致的黑暗形成鮮明對比,微弱的光暈散發著溫暖,卻好像隨時都可能被黑暗吞噬一般,無處不在的黑暗無孔不入,層層疊疊的壓力讓那一盞聚光燈變得如此孤單又如此脆弱,岌岌可危。
光線穿透睫毛和眉宇灑落下稀疏的陰影,讓羅南的五官也變得模糊起來,仿佛戴上了一副斑斕面具般。
然后,就可以看到羅南嘴角輕盈地上揚起來,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卻絲毫感受不到任何陽光的溫暖,只有苦澀的嘲諷和酸楚的落寞,籠罩在臉上的小丑面具就開始變得真實起來,透露出一股辛酸的諷刺。
“我不過是無名小卒卻在意你們的目光。”(注1)
“我只是無名小卒也在意你們的目光。”
一遍。兩遍。
沒有多余的解釋,卻能夠在字里行間的旋律捕捉到自嘲的無奈和悲傷,就好像自己不過是一個笑話。
哪怕自己也清楚地知道,在眾人眼中,自己只是一張沒有眼鼻嘴的模糊臉孔,沒有名字也沒有印象,就是一個簡單的符號,但是四面八方涌現過來的目光,還是讓他們時時刻刻在意,完全無處可逃。
自嘲的背后,透露出一抹踉蹌的悲愴,夢想的光芒也跟著模糊起來,最終,就這樣迷失在混沌之中。
然后,旋律停止,現場一日國王的演奏全部停止,又再次只剩下羅南的呼吸聲,就好像諾大的斯臺普斯球場只剩下羅南一個人,形單影只的身影籠罩在聚光燈之中,恍惚之間,那盞聚光燈也就演變成為牢籠,禁錮住了羅南的身影。
明明站在全世界的中心,卻無處可逃。
剎那間,視覺層面的沖擊力層層疊疊地撲面而來——重新回到觀眾席的凱蒂-佩里,目瞪口呆地注視著眼前這一幕,沒有任何形容也沒有任何演唱,但強大的情感滲透力卻狠狠地擊中她,分崩離析。
她,似乎真正地理解了一日國王。
站在娛樂圈之外,總以為沐浴在聚光燈和鎂光燈之下的生活,萬眾矚目,就好像生活在云端之上。
曾幾何時,凱蒂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慢慢地、慢慢地,她就意識到,包圍在自己身邊無孔不入的聚光燈正在成為一座牢籠,讓自己的所有**全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無處可逃,也無處可躲。
每一年的格萊美,對于凱蒂來說都是一種煎熬——每年都贏得提名,懷抱著慢慢期待,但最終都空手而歸,然后全世界的嘲笑和奚落就鋪天蓋地地洶涌而至,讓她喘不過氣來,唯恐稍稍一點點過錯,就會跌落云端,摔得粉身碎骨。
聚光燈,是世界中心,卻也是無形牢籠。
就好像此時此刻一樣。
“我不過是無名小卒卻在意你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