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約翰尼也有些好奇一日國王樂隊成員的處理方式。
不是說約翰尼故意制造沖突,但恰好遇到了一個狀況,他也就順水推舟,看看樂隊成員到底會如何處理。因為在雙方的合作過程中,未來必然產生不同的爭議乃至于沖突,他們需要尋找一個恰當的方式處理問題,雙方都需要知道彼此的底線、彼此的風格,諸如此類等等。
今天,正好遇到了這樣一個試探雙方底線的狀況——
約翰尼沒有遮遮掩掩,反而是自然地展示出來,未嘗沒有這樣的意思,否則,如果約翰尼不主動暴露,假裝到衛生間,再查詢馬克西姆的位置,樂隊成員也就根本不會知道這回事。
于是,約翰尼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平靜地迎向羅南的目光,輕輕頜首,用稍稍軟化的態度表達自己的堅定立場,然后,等待著羅南的進一步“攻擊”。
約翰尼在試探樂隊成員,但反過來,羅南也未嘗不是借機試探約翰尼。
從某種角度來說,約翰尼和羅南兩個人是如此相似,試探與反試探的博弈,隱隱可以看到智慧的碰撞火花。
對于羅南來說,約翰尼的反應,完全按照在自己的計劃之中,這是一個好消息。
經歷上一世的跌宕起伏之后,羅南更加淡然更加從容也更加平靜,即使科切拉音樂節讓他重新找回了些許肆意張揚的鋒芒,但他終究還是無法像十八歲時候那樣橫沖直撞、熱血沸騰了。
羅南相信,生活擁有無數問題,哪怕不是這個問題也是那個問題,哪怕不是今天也是明天可能會遇到問題,也就是說,他們始終都需要面對問題,就如同長河一般,大大小小的礁石遍布著河床的角落。
生活,也是一條長河。
面對礁石,沒有必要硬碰,保持足夠耐心保持足夠冷靜,即使無法回避礁石,但礁石的棱角終究會被磨平,然后也就無法制造傷害。
這種心態,也改變了羅南的處事方法,從一日國王面臨解散絕境到登上科切拉音樂節舞臺,他都是如此面對難題的。
今天,也不例外。
某種程度上,他能夠理解約翰尼的偏執,就好像他聽不見也看不清的時候,內心深處也期待著有人能夠時時刻刻牽掛他的存在注意他的動向,那種關切就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在絕望邊緣掉住一絲希望。
即使理智知道,正是因為自己失去聽力和視力,所以他更加不應該依靠他人,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夠擁有重新開始的可能;但陷入牛角尖的情感卻是理智無法控制的執著與癲狂,充滿了絕望的苦澀,于是越發在意自己身邊所有人的反應和關心,結果卻又因為太過在意而不經意地毀掉一切。
約翰尼對于“掌握行蹤”的偏執,同樣也是如此,這是他的底線,也是他的禁忌。
特別是約翰尼和一日國王才剛剛開始合作,約翰尼不了解一日國王,他無法確定曾經的悲劇是否會再次發生——畢竟,搖滾樂隊確實是“名聲在外”,不說五毒俱全,卻也是充滿諸多變數。他的謹慎,也是情有可原的。
雖然羅南并不贊同約翰尼的做法,但羅南也相信,這一切只是因為現在缺少信任也缺少了解而產生的分歧,同時也是約翰尼為了做好工作而展現出來的過度關心。
他們需要時間。
等待一起踏上旅途之后,互相了解、慢慢改觀,也許未來有一天,約翰尼能夠明白,他們不是那個小號樂手,也不會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