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洛杉磯,也依舊穿著襯衫和皮鞋;即使是前來享用早午餐,也依舊井然有序地宛若出席晚宴;即使置身于放松愜意的環境里,也依舊能夠感受到挺直脊梁里透露出來的拘謹。
即使是包圍在打量視線里,也依舊顯露出一種拘謹生澀的疏離;即使是處于休息狀態,也依舊若隱若現地感受到無法適應社交場合——亦或者是不屑如此社交場合的清冷。
有刻板印象的完美寫照,也有打破偏見的不同形象,但整個群體的氣質還是嚴謹地契合傳統印象。
更重要的是,似乎還可以在陸陸續續落座的身影之間看見一把小號、一把長笛和一把小提琴的琴盒。
蛛絲馬跡聯系起來,答案也就浮現出水面。
男男女女的身影都能夠感受到一種介于書呆子和藝術家之間的微妙氣質,金絲眼鏡框和系頸絲巾顯得格格不入,看似旁若無人地置身于自己的世界卻難免滋生出格格不入的排斥感,與俱樂部的氛圍隔離開來。
就好像隱藏在海洋深處的亞特蘭蒂斯般,一個無形的隔膜包裹出另外一個世界。
不僅是羅南,整個俱樂部的視線都投射了過去。
眼神里難掩意外的探究。
“……他說他會閱讀康德,仿佛這樣就能夠證明自己的底蘊一般,但他卻根本不知道康德到底在說些什么。”
“至少你應該慶幸,他沒有在你面前炫耀自己熟悉貝多芬的所有作品。”
“貝多芬嗎?哦,我至少還期待著他能夠說說李斯特或者肖邦呢。”
“我怎么不知道現在肖邦現在也能夠代表升級了呢?”
“你們都不應該要求太多,如果遇到一個在你面前聊起披頭士改變世界的家伙,那才是真正的煎熬。”
“哈哈哈!”
一片哄笑。
歡快燦爛的笑聲應該是登場之后唯一一次打破禮儀的瞬間,但他們也很快收斂了笑聲,繼續保持著輕聲細語的狀態,只是微風吹拂之間依舊能夠清晰聽到交談的細節,哪怕不是完整的話語也依舊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情緒。
顯然不是什么積極正面的色彩。
流行和古典,不說是敵人,但確實是保持對立的,雙方互相看不順眼。
古典認為流行太過通俗也太過口水,全然丟掉音樂的藝術之美,僅僅只是商品社會的另外一個流水線產品而已;流行則認為古典固步自封、自命清高,拒絕與時代同行,漸漸落后漸漸枯燥,遲早被淘汰出歷史舞臺。
雖然這樣說有些絕對也有些武斷,但不可否認的是,喜歡古典還是喜歡流行,某種程度也決定了每個人的色彩與風格,然后兩個人群所接觸的文化圈子也就漸漸拉來距離,雙方彼此之間的交集越來越少。
即使不是彼此對立,卻也難免拉開距離。
某種程度上,歐洲人和美國人之間對于哲學、音樂、書籍等等藝術的偏愛也是如此,歐洲依舊崇尚底蘊深厚的歷史文化,美國則在快餐文化時代里遙遙領先,商業和藝術的天平打破之后,雙方的價值觀世界觀人生觀也就發展出不同的枝蔓,這也體現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