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他們能夠在彼此身上看到相似的靈魂光芒,正在微弱地閃動著。
不僅僅因為傷痕累累,還因為隱藏在傷痕背后的堅強,那么微弱卻堅定的光芒讓他們看到了彼此的不同卻又感受到了彼此的相似,歸根結底,其實他們都是自卑的。
一個,缺少對自己才華的信心,只是追逐著自己所知道的唯一“確定”,然后一路狂奔,卻始終帶著不安。
一個,缺少對自己生活的信心,只是如同牽線木偶般跟隨安排前進,迷茫與困惑之中尋找真實的自己。
那抹不同卻相似的微弱光芒,在冥冥之中指引著靈魂緩緩靠近彼此,就這樣,視線與視線的糾纏之間感受到了心臟跳動的相同頻率。
噗通。
噗通。
哪怕空氣之中只有沉默與安靜在潺潺流動,卻也依舊能夠感受到心臟跳動傳來的悸動與顫栗。
阿倫娜不喜歡和別人說這些事情,因為別人總是無法理解她的處境,要么帶著一種“你好可憐沒有童年也沒有選擇”的憐憫眼神看待她,要么帶著一種“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是在故意炫耀”的嫉妒眼神打量她。
她只是想說,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可是,每次辯解都需要花費太多力氣,久而久之,她也就放棄了。
但阿倫娜喜歡羅南的眼神,淡淡的、暖暖的、輕輕的,似乎能夠真實觸碰到靈魂的傷口,那些丑陋的傷疤也變得溫柔起來,不是憐憫同情,不是羨慕嫉妒,只是一縷陽光一泓暖流,淺淺地灌入心底。
他們,就這樣注視著彼此,聆聽著空氣的緩緩流淌,心臟的跳動和血液的流淌正在奏響一曲交響樂。
話語,到這里就掐斷了,兩個人都沒有繼續深入討論。
他們還可以深入交流,但那些話語卻已經失去了語言的力量,因為很多時候生活的復雜是語言所無法承載的,情感的厚重更是語言所無法分辨的,說話,反而顯得太過簡單太過輕浮,就讓安靜完成溝通。
一個眼神就已經勝過千言萬語,似乎能夠真正看到彼此靈魂深處的顏色,那抹絢爛的色彩令人沉醉。
輕輕地,嘴角就上揚了起來。
阿倫娜以為自己會傷心會失落會恐慌會膽怯,因為她從來不曾在其他人面前展露自己,但她并沒有。
不僅沒有,而且如釋重負地感到了一陣輕松,于是,她開口了,“所以,現在應該怎么辦?”
這一次,她想要任性一次,真正地聽從本心做出一次主動的邁步。
羅南微微張了張嘴巴,試圖打趣調侃一句,但終究還是克制住了,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朝著阿倫娜走了過去,高大挺拔的身影完全覆蓋住阿倫娜,然后雙手捧住那張臉頰,眼神與眼神的糾纏將彼此的距離拉近,最后徹底消失,兩個身影就完全重疊纏繞在了一起。
空氣,慢慢升溫,并且汩汩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