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噹——
兩聲脆響,響徹月夜。
車站前,裂口女尋聲望去。
只見不遠處的天空,正有兩個花白胡子的打更鬼向這邊飛來。兩個老鬼笑呵呵的,面容慈善,手中執著銀梆子。
那“噹噹”的脆響,正是銀梆子互相撞擊發出的。
梆子聲落定,緊接著便是熟悉的吆喝聲:
“子丑更替。”
“留心腳下。”
吆喝聲剛落,裂口女一個鶴子翻身,輕輕落在身后的站牌上。
叉起腰,有些不滿地對二老喊道:“打更爺,你們又偷懶了,都已經四更了,梆子怎么才敲兩下!”
“是西野小姐啊。”
打更爺雖說歲數大了,但眼神還算可以。很快,便看到了這個有些嚴苛的大小姐。
他們所說的西野小姐,指地自然就是這個站在車站牌上的女人。
就像金剛狼只是羅根的代號一樣,裂口女也只不過是坊間人給她起的名字,那并不是她的真名。
她的真名叫西野紀子,活著的時候是個小模特,也有不少粉絲。
不過,那些都已經是過往云煙,她也已經不愿再提。
見二老將速度慢了一些,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紀子俏皮地揮了揮手:“打更爺,不下來聊會兒嘛?”
二老捋著胡子,會心一笑。
各自取出銀梆子,又噹噹撞了兩下。
這才搭了話。
“聊什么?西野小姐,不就是想告訴我們兩個糟老頭子少打了兩下更嗎?給你補上就是了。”
“你這丫頭,就知道埋汰我們,掰著手指頭難道數不出來現在幾更了嗎?”
“是啊,都四更了,西野小姐還是快些回去吧,那些不安分的家伙可是要出來禍害人了。”
“禍害人?我們丫頭不去禍害別人就不錯嘍!”
二老性格很好,你一言我一語,笑地很爽朗。
打個招呼,也就離去了。
二老來得急,走得也急,末了紀子也沒來及說聲再見,只是沖著二老的背影揮了揮手。
紀子也打算離開了。
再待一會兒,就離開。
可她并沒注意到,就在此刻,打更爺所說得那些不安分的東西,已經悄然而至。
它們藏在陰暗的角落處,漆黑的井蓋下。
它們那一道道幽藍罪惡的目光,正肆無忌憚地舔舐著她的身子。
………………………………
升本旅館,209房間。
卿安然在床上已經躺了十多分鐘,依然沒有絲毫睡意。
原本都快瞇上的眼睛,現在反倒越睜越大。
“本來挺困的,怎么現在就是睡不著了呢?”
睡意全無,從床上坐起身,穿上一次性拖鞋,走到窗戶前,卿安然將窗簾撥開一點縫隙,向著窗外望去。
街道上很安靜,剛才那個站在路燈下的紅衣女士也已經離開。
偷拍的誤會,卿安然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不過現在人家已經走了,何必再為難自己呢?
“既然睡不著,干脆工作吧。”
卿安然在文件袋中取出一沓表格,坐到桌前,開始細心填寫。
這些表格是職業試睡師旅館測評專用的,里邊條目眾多,涵蓋了客人對旅館設施、服務、安全性等多方面的評價。
盡管測評項不少,但多是一些選擇性的題目,就像是大街上發的調查問卷。
對于他這樣的專業人士,填寫這些問卷并花不了多長時間。
而且因為是第一次接到正式委托,卿安然更是謹慎。在來之前已經拜托松本先生發了一份客房的設施清單,這也讓現場的測評工作壓力小了不少。
沐浴露洗頭水采樣,床墊材質審核,關鍵測評項拍照留存。
一系列工作都按部就班地完成了。
再看手機,已經是凌晨1點半。
“真是努力工作到了后半夜呢!”
這是卿安然來到這個世界以后,第一份正式委托。沒成想,還挺順利,既輕松又愉快。
躺在床上,翻看著相機里的照片,他又想起了那個一身紅衣的女人。
“來的時候,她是不是已經站在那里了?”
對于這件事,卿安然印象不是很深,畢竟這一路過來,注意力全在手機導航上了,也沒心思看別的。
現在想起來,女人身上確實有不少讓他好奇的地方。
比如,她一個人,大半夜站在街邊干嘛?
是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