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釧克制住不可置信的表情,踮起腳接過柜臺上的木匣子,對準了燭光,這才仔細看了起來。
紅寶表面溫潤光滑,內里無裂痕也無絮狀雜物,在光下很透,靠近燭光高溫的那一塊兒漸漸變成了白色。
只有紅玉髓,遇熱變白,放在涼水里就會慢慢恢復顏色。
紅瑪瑙并不會。
那天夜里,她犯蠢,拼死護住玉墜子,吳三狗便將這支鎏金簪子搶了去,是徐慨突兀地深夜出現在了掖庭之中,把她救了下來。
含釧努力回想。
徐慨救了她,他的隨從便去追吳三狗的同伙了。
而這支鎏金簪子,就在吳三狗同伙手上...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最后再不可置信,也是事實的真相。
含釧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表情。
或是歡喜,或是驚恐,或是奇異,或是淡定,好似都有那么一點兒,又好似什么也沒有。
情緒五味雜陳混合在一起。
就像幾種天南海北的食材被燉煮在一鍋。
不入口,誰也不知究竟何味。
含釧抿了抿嘴,竟不知如何品評個中滋味。
“老板娘、老板娘?”
掌柜的把含釧思緒喚了回來。
含釧踮起腳把木匣子遞還回去,有些呆呆地看著掌柜的,過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輕聲道,“還是您看著給個價兒吧。”
掌柜的想了想,“一百二十兩!這小紅玉髓取下來能做個挺好的戒面兒,鎏金的簪體也能做個蝴蝶流蘇的托兒,您也是做生意的實誠人,若往后還有這樣的好貨,您直管來珍寶齋找我。這滿北京城,也只有咱珍寶齋收得起您手上的珍品。”
能有啥珍品呀...
每個人都覺著宮女從宮里出來能帶一大堆好東西...當京兆尹在宮門口的核查是在放屁嗎...
含釧哭笑不得。
就這,還不知道是怎么來的呢。
含釧突然跟鬼打墻似的,“掌柜的,活當怎么出價?”
掌柜的想了想,“照理說,當鋪起當兩年,傭子是物價的二十之一,您這支簪子,活當的話,某能給出一百兩銀子的當金,您給五兩銀子做傭子即可,兩年內您拿一百兩銀子來贖,若超期不贖回,這簪子就是當鋪的了。”
活當可以贖回,但只能抵押九十五兩銀子。
死當不能贖回,直接給付一百二十兩銀子。
含釧看了那顆紅得晶瑩剔透的紅玉髓,再次如同經歷鬼打墻般開了口,“那就...活當吧。”
雖少了銀子,但好歹也能兩年內能贖回來。
若兩年內贖不回來了,那也是她沒本事。
含釧刷刷簽了當票,掌柜的從賬上支了銀票遞給含釧,笑盈盈,“祝早日回見。”
早日回見就是早日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