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雙兒悲痛地點點頭。
“你咋不攔著我點兒!看見我要摔杯子了,趕緊把瓷碗遞上來啊!”含釧氣得來回跺腳,二十兩銀子!?就為了懟一懟裴七郎?她腦子長包了吧!?
“再不然你給我使個眼色,我一下兒明白過來,咱這二十兩銀子不就保住了嗎!”含釧痛苦扶額。
真不值當!
白費了二十兩啊!
小雙兒癟癟嘴,就那場面那情景,她哭都來不及,誰還惦記著茶盅啊...
小雙兒趕緊搖搖頭,可不能這么想!
先頭掌柜的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二十兩的茶盞,都能買快十個她了!
小雙兒重重點頭,“往后您再要扔盤子、碗兒、茶盞,我一定把眼招子放亮點,立刻把便宜貨給您遞上!”
為表此話不假,小雙兒午覺都沒睡,在鐘嬤嬤處支了銀子,奉命去珍寶齋把茶盞配齊,配齊的同時,順便還抱了一大懷的東西回來,把包東西的布兜子拆開。
嗬!
好家伙!
幾十個粗瓷碗!
小雙兒滿眼都是小星星,獻寶似的往含釧身前一壘,“您看!您以后放心砸!咱多著呢!”
...
砸茶盞事件一過,食肆的生意敗落了許多——至少許多國子監的學生迫于裴七郎的情面都不愿意來“時鮮”吃飯了,常來的勛貴世家公子哥兒也放緩了來吃飯的節奏,官宦子弟也忌憚著裴家那個在金吾衛當差的叔叔,誰也不愿意因為一頓飯得罪了二世祖。
往常是排隊吃飯,如今連廳堂也坐不滿了。
含釧倒是沒啥起伏,左右是自己的宅子,就算沒生意,也沒支出,前些時日賺了不少銀子,鐘嬤嬤都留存著,給含釧看賬本子指了指那個數目,含釧“啊”一聲,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且也不是就整日不開張,沒進賬了。
該來的還是得來,走了的也都是些不足掛齒的——本就是湊熱鬧,現在不走,今后也走。
含釧倒是想得很豁達。
鐘嬤嬤也很豁達。
賬本子的那個數目,夠小姑娘買塊稍小一些的林地了。
再過些日子,她就去尋媒婆,把這宅子搭上那塊林地做嫁妝,找個平平實實的好男人嫁了——在北京城里有林地和宅子的姑娘,簡直不要太搶手!
如今常見的,盡是些老面孔。
都是鄰里鄰居的街坊了。
那日撫掌叫好,余舉子的夫人,這幾日倒是常來坐坐。
余舉子的夫人姓馮,父親是戶部員外郎,從五品的官兒,官銜不大,卻因管著吏部,是個吃香的位置。父親是余舉子的老師,五年前余舉子考過會試,便請了隔壁胡同住著,任中書省平章政事姚家的五爺做的媒成了親,如今小兩口搬到東堂子胡同來住,離娘家倒也遠了。
初春晌午的天氣好得叫人只打瞌睡。
廳堂里空蕩蕩的,柿子樹的枝芽掃在前廳的磚瓦上,簌簌作響。
馮夫人坐在窗欞邊看書,點了一杯玫瑰香露茶飲,她能安安靜靜地在那兒坐上一個下午。
含釧從灶屋里出來,手里端著一盅乳白色的奶糊糊,一股噴香香的清甜的味道很淡,卻始終縈繞在鼻尖。
含釧將這小盅放在馮夫人身邊,笑著招呼,“請您嘗嘗新制的椰子奶糊——昨兒個去東郊集市看到一只碩大圓潤的果子,比兒的頭還大,說是南邊供上來的,兒拿斧子開了,您別說,還真挺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