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郎立在原地嘿嘿嘿笑了三聲。
接了個事關張三郎余生幸福的大業務,含釧拎起竹籃子帶上拉提便蹭了賈老板的牛車,往東郊集市沖,沖完東郊集市又沖鐵獅子胡同,逢白爺爺和四喜都不在,崔氏一開門便被含釧塞了一個布兜子,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小姑娘火急火燎地從灶屋拿了一大竹籃子的食材。
崔氏心頭一急,趕忙喚住。
她哪兒能有含釧動作快。
含釧上了牛車,高聲道,“您打開布兜子看看吧!”
崔氏狐疑地拆開布兜子,喲呵!里面塞了兩錠碎銀子呢!
含釧在白爺爺灶屋里掃蕩了好些好貨,其中七八條手掌大的干海參尤為打眼——文有文眼,詩有絕句,一桌席面也得有菜眼,得有那么幾道拿得出手、記得住的菜肴,就像一個酒樓得有幾個招牌菜,別的酒樓做出來的菜,才能闖出名堂。
含釧手上的好貨太少了。
官府菜宮廷菜講求粗菜細作,小菜大做,這點是含釧的拿手。可這個要求僅僅針對于評判食肆的好壞,這...這準女婿請老丈人和丈母娘吃飯,怎么著也得上幾道硬菜!大菜才行!
海參其類,無味之物,沙多氣腥,最難討好,但卻因貨少,如此大小的海參更難得見,便愈顯其珍貴。
珍貴不珍貴,倒是無所謂。
有時候,貴就行了。
含釧不準備清湯煨煮海參,這東西味道濃重,處理得稍有不慎,或食之無味,或難以入口。含釧將這干海參全部浸泡在了溫水中,去掉泥沙,分作三份,今兒個做個海參三吃。
一吃,為肉汁燉海參——用肉湯滾泡三次,再用兌在一起的雞汁和三線肉汁水煨燉到爛熟,加入香菇、木耳等食材燒制。這種吃法費柴火和精力,早晨燉上火候,晚上食用才得軟爛。
二吃,為芥末雞汁冷拌海參絲。
三吃,為海參八寶羹,放入豆腐皮、雞腿肉、小花菇、豌豆、胡蘿卜丁、玉米粒、筍丁等七寶與海參碎丁同煨,待羹湯沸騰起鍋時,蓋上圓弧形的香香脆脆的鍋巴。一人一份,吃時需將鍋巴戳爛,浸泡在羹湯中,鍋巴吸足了羹湯的鮮美,又還保留著本身的脆爽,此番口感是最叫人難忘的。
一切為了張三郎的幸福!
含釧目光灼灼地帶著雙兒和拉提將食肆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大遍,拿出珍寶齋購入的壓箱底的貴東西,不計成本到處擺放,在門廊處還擺了一株半人高的紅珊瑚,確保人一進來就被這珠光寶氣亮瞎雙眼!
鐘嬤嬤囁嚅了嘴唇,有點不知道說什么。
含釧這個傻姑娘喲...
她是過來人。
她一直想撮合含釧和張三郎的,一個是滿心滿腦美食的吃家,一個是會做能做傾國傾城的掌勺,英國公府是不太計較門第之見的,君不見張三郎的母親尚且是邊陲軍戶出身,如今不也成了英國公府的當家夫人了嗎?!
她冷眼看著,含釧和張三郎處得很好——至少比同那位爺處得好...
含釧將張三郎看做知己,張三郎尊敬看重含釧...
若是能成...
鐘嬤嬤笑著看自家掌柜一臉興奮的模樣。
算了。
是她想岔了。
自家掌柜,分明一副嫁兒子的高興樣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