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正地亮了。
......
孫太醫便暫住在了“時鮮”,含釧將食肆托付給手大好的拉提后,便拉長身子躺在床上昏天黑地地睡了兩個整白天加一整個晚上,第三天早晨方睜開眼睛起了身。
第一時間,直奔白爺爺暫居的正房。
四喜就躺在不遠處的暖閣里,享受拉提和小雙兒每日你比我猜的默契時刻。
白爺爺好了許多,能睜開眼,小聲說話了,見含釧來了,一張口便罵人,聲音雖小氣勢卻足,“他奶奶的...嘴里淡著!你食肆里的丫頭還有往前浣衣局的鐘嬤嬤,只給喂白粥,連塊兒豆腐乳也不給加...養病養病,吃不好,養甚病!”
含釧蹙著眉頭“嘖”了一聲。
這老頭兒!
一邊疼著,一邊罵人!
哪兒來的臭習慣!
“您還想吃豆腐乳呢?呵!”含釧端了參片雞湯喂老頭兒,“您自個兒好好喝湯喝粥吧您!知足吧!人孫太醫壓根就不想讓您進食,說您喝點湯藥喝點參湯就夠了,吃多了免得胃腸又不舒適。”
孫太醫在一旁樂呵呵地笑。
白爺爺沒法子動,只能翻眼白,以示不快。
含釧呵呵笑起來,“您身上還疼嗎?”
白爺爺靠在軟枕上眨了眨眼,“疼肯定是疼的,那板子硬邦邦地敲在身上,誰不疼誰是傻子。”
含釧換了個小勺喂白爺爺參湯,“您這也知足吧,好歹撿了條命。您不知道,您這頓板子還是秦王爺又是托關系、又是塞銀子給您打點過后的結果呢。”
若是不打點,一早折了!
白爺爺扯了扯嘴角,做了個冷笑的表情,“...可不是咋的...早點讓我死,就早點死無對證。該抄家抄家,該滅門滅門,我死了,她那出戲演得才更順溜。”
孫太醫聽師徒兩要說密辛了,便同含釧囑咐了兩句“熬夜的砂鍋要文火熬,不能燒焦了”便合上了門。
“龔皇后,太狠了...”
含釧憋了許久,憋出這么一句話。
白爺爺神色一下子低落下來,“...你爺爺我是棋子,淑妃娘娘何嘗不是?這板子倒也沒挨錯,若我警醒些,對長樂宮的吃食再仔細點兒,或許這事兒能避免。淑妃和我也不會遭這場大罪。”
含釧笑了笑,將一早小肅過來說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白爺爺,“淑妃娘娘也算是因禍得福,圣人憐惜她生產不易,差點丟了命,昨兒個就晉了從一品的夫人位份,連同剛出生的小公主也賜了名號和封邑。”
白爺爺是真高興,把參湯咽了下去,突然想起什么,聲音嘶啞,急聲問,“皇后呢?皇后怎么處置的?
含釧抿了抿唇,“那兩個吃食嬤嬤謀害宮妃與皇嗣被滅了門,居永壽宮的德嬪娘娘被打入了冷宮,母族被褫奪了封號,被抄了家。”
“皇后呢?”
含釧低著頭,“龔皇后因未把持好六宮秩序,愛護有孕后妃,被禁足六個月。曲貴妃暫掌協理六宮之權,如有要緊大事,還需請老太后出面定奪。”
白爺爺臉色垮了下去。
也就是說,龔皇后將過錯全都推給了住在她鄰宮且平日里與坤寧宮頗有交情的德嬪身上,而她自己全身而退?
白爺爺輕輕抬了抬下頜,努力將這口氣順下去。
含釧輕聲道,“皇后...終究只有一個。”
這道理,天下人懂,圣人更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