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歡又想了想,再道,“我回去也好好和娘說一說,至少要把她的懷疑打消了才行——嫁了人才知道,婆婆可比丈夫重要多了!婆婆若對你存偏見,那你的日子可當真不好過。”
含釧輕輕頷首,笑了笑,覺得自己裝病喝的那幾大碗苦湯藥也值了。
至少,幫三娘解了圍。
含釧本以為齊歡上了門,她這苦湯藥就不能喝了。
誰知剛說道婆婆,遠在承乾宮的未來婆婆順嬪娘娘跟著賞了兩擔子配好的湯藥下來。
固安縣主怕含釧裝病真吃藥,吃出個好歹來,便請孫太醫過來看了看。
孫太醫嗅嗅這個,聞聞那個,忍著笑道,“...人參、蟲草、苦參、黃芪、當歸、山藥、龜甲...全是固本扶元、補氣養血的好東西。大小姐喝一喝也沒壞處。”
壞處自然是有的。
含釧喝了兩天來自婆婆媽的好東西,華麗麗地淌鼻血了。
固安縣主笑得叉腰,“你那婆婆媽,年歲再大些,恐怕是胡亂喝藥的主兒!小姑娘家家的,能這么補嗎?”
含釧鼻子里塞著白棉布,仰著頭不肯說話。
不過還真被固安縣主說對了...
順嬪娘娘真是個別人吹風、她吃藥的主兒,記得在夢里,有段時間宮里特別時興吃珍珠粉,說是潤肌美膚,順嬪娘娘每天珍珠粉拌燕窩吃,吃了三四個月,左腹疼得不行,請了太醫來看,說是珍珠粉吃多了,在腎俞堵結、淤血不通...
后來宮里一會兒時興吃雪蛤,一會兒時興拿樹皮敷面...
承乾宮順嬪娘娘可謂是潮流的弄潮兒、新事物的拓荒者。
傍晚,徐慨翻墻,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木蘿軒,聞到了濃厚的煎藥味,蹙了蹙眉,一走進去見含釧滿面通紅地坐在榻上,有一搭無一搭地搖著扇子。
徐慨默了默,轉頭看了窗戶。
天空陰沉沉的,今兒個恐怕要落雪。
這天氣,她熱?
徐慨走過去,默默伸手摸了把含釧的額頭,蹙眉道,“怎有些燙?”
含釧幽怨地看了徐慨一眼。
因為你娘把她那一腔對你用不完的關心關愛都投射到曹家來了...
心里這樣想。
話可不能這么說。
含釧笑了笑,“最近裝病,補藥吃多了,有些過頭。”
含釧搖著扇子,遞了杯水給徐慨,“你擇日進宮替我向順嬪娘娘謝了恩吧,吃了她賞下來的藥,身子骨可太壯實了!”
徐慨一聽便懂了,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悶聲道,“知道了。”伸手用袖子擦了只金桔遞給含釧,“金桔清火的,吃一吃,敗敗火氣。”
含釧愣了愣,一下子笑出聲,伸手接了含在嘴里。
兩個人坐在回廊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兒。
徐慨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過頭告訴含釧,“...前兩天東南侯送了一塊兒福建的地給我,地契我讓他落成你的名字,聽說是一塊兒靠海邊的莊子,每日可見朝陽初升和夕陽西落。”
平白無故,東南侯送莊子給徐慨作甚?
徐慨雙手撐在腦后,老神在在道,“圣人削了西陲軍的軍餉,省下了近十萬兩,全都給了福建抗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