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個月,照舊例,是不能把好消息說出來。含釧便也當做不知道,只送了好些燕窩、老紅糖、人參到英國公府。
等這件喜事兒可以公開時,已近除夕。
今年的除夕顯得別樣不同,東堂子胡同自臘月二十五就張燈結彩,一條彩帶從胡同口的秦王府拉到了胡同尾巴“時鮮”,小雙兒頗有些感慨,“...當初咱們剛搬到‘時鮮’時,可不敢想這一條胡同都能是咱們的...”
含釧愣了愣。
還真是。
胡同口的秦王府、曹家、賃下來的余大人府邸在加上老據點“時鮮”。
這一條長街,都與她息息相關。
四年了。
從掖庭出宮四年了。
含釧踮起腳跟,跟著大家伙高興也在彩帶上掛了一只玲瓏小巧卻精致漂亮的燈籠,跟著便帶著眾人排起了今年年夜飯的菜譜——固安縣主本想叫含釧歇一歇,薛珍珠老太太卻一定要含釧來定,大菜還得小姑娘親自上灶掌勺。
“她就在家里留這么一個除夕了,往后呀,小釧兒這一手好手藝都不能在曹家展現了。”
薛老夫人說得有些傷感。
固安縣主見狀便也不再勸了,反倒勸解起薛珍珠老太太來,“您要叫她回來做飯,釧兒還能甩手不成?老四還能不應?怎么就不能展現了?如今都是大魏乾元十八年了,嫁出去的姑娘還真能是潑出去的水?您看看我活得這么舒服,便知嫁人也不難。”
話雖這么說,含釧也預備撂袖大干一場來著。
年夜飯的八道主菜好不好吃不重要,必須夠好夠貴,才符合曹家的喜好。
另還有不花里胡哨的肉菜,最好是一根骨頭全是肉,這才符合固安縣主的喜好。
排了好一陣兒,先定了脆皮乳豬、虎頭魚菜薹、扒燒整牛頭、炭烤羊肋排、烤方、松菌大蝦仁、叫花雞這些硬菜菜式,又圈了幾道白汁春荀、晾冬瓜、海底松芙蓉蛋這些應搭的小菜兒。
含釧在白汁春荀和炭烤春荀猶豫不決之際,瞿娘子過來了,先抱著虎頭虎腦的團哥兒給薛老夫人拜年禮,“您萬喜金安!”
薛老夫人抱過團哥兒,見小崽子長得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一雙眼睛濕漉漉的清又亮,樂得合不上嘴,嘬著嘴唇子逗小崽兒,“嘖嘖嘖!嘖嘖嘖!看太奶!看太奶奶!”
小崽子不看,扭頭看含釧。
薛老夫人笑得厲害,指著團哥兒道,“小小年紀就愛看漂亮姑娘,往后指不定禍害多少小娘子呢!”
又摘了腰間佩戴的沉甸甸的赤金兔子給團哥兒頑。
這赤金兔子很吃重,還嵌了兩顆亮得起油的紅翡當兔兒眼。
團哥兒的目光一下子被兔子吸引過去了,也不看含釧了,反倒是“咿咿呀呀”地伸手去夠那只赤金兔子。
薛老夫人笑得更歡樂了,“得嘞!是個要江山不要美人的!”
含釧抿著唇,跟著笑。
薛老夫人說著就把那只沉手的赤金兔子遞到了團哥兒手里。
瞿娘子趕忙開口,“您給過壓歲紅封了!小孩子家家不能要!”
薛老夫人笑意盈盈地擺擺手,把團哥兒交給童嬤嬤,“...讓釧兒抱抱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