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什么語氣關我什么事？”
程律停住腳，轉頭看向舒婉，清冷的聲線字字低沉，攜著滿滿的陰郁，“你要是覺得我不配做你的兒子，可以考慮再和我爸生一個。”
“我也沒有跟你們過不去，我現在就是看見題目就惡心，惡心你懂嗎？”
少年臉上的笑自從哥哥走掉之后，就好像消失的干干凈凈了。
舒婉的確有過后悔，后悔把因為他哥程松言離家出走的焦慮，全部壓在了這個向來不受拘束的小兒子身上。
可是事情如今已經這樣了，她除了著急還能怎么辦？
這樣好的年紀，如果白白把時間浪費掉，那會是很大的損失？
舒婉心中的焦灼難以平息，明知道不應該繼續這么逼著他，可是還是控制不住的道：“可媽媽不是也給你找了最好的心理醫生了嗎？但是你不配合，病情怎么能夠好？”
她喋喋不休的說著，程律擰起眉頭，仰起頭抓了抓頭發，幾乎崩潰的快步進了自己屋里，然后把門關上。
然而還沒松口氣。
舒婉隔著門的聲音很快又再次響起，“程律，你爸爸今天晚上也回來，你別總想躲在屋里！”
“實在不行，你就繼續待在家里看心理醫生，什么時候恢復了你再回學校！”
程律閉著眼，腦袋都快要炸了。
他從前并不明白為什么程松言總是那么聽話，愿意按部就班的聽從舒婉和他爸的話做任何事。
現在他懂了。
他哥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根本沒法反抗。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下的更大了。
稀里嘩啦的，砸的玻璃窗都很吵，然而繞是如此，舒婉說的話，還在依舊源源不斷的在往程律耳朵里鉆。
程律盯著地板出了神，但舒婉依舊沒有任何要停止的意思。
過了大約五分鐘。
就在舒婉揚言要把門鎖砸掉的時候，程律突然開了門。
十七八歲的少年，本應該是最陽光最活力的時候，可是舒婉卻在這一瞬間，只看見了程律臉上爬滿的疲倦。
“別說了行不行？”
男生嗓音嘶啞，眉眼因為煩躁，已經積攢出了濃郁的戾氣。
一雙漆黑的瞳孔，更是深不見底。
舒婉怔怔的，嘴里的話突然就戛然而止了。
從前的程律并不是這樣的。
他和他哥的性格差別向來很大。
程松言不喜歡說話，沉穩且認真。
可他卻一直都吊兒郎當的，做什么都憑心情看喜好。
家里四個人，屬他的話最多。
一雙眼睛生的最好看，永遠帶著三分笑，沒法讓人討厭。
可是在今天，舒婉卻好像從程律的身上看見了過去程松言的影子。
那種沉悶的，讓人感到壓抑的氣息。
就在她出神之際，程律直接繞過她，一口氣沖下樓跑進了雨幕。
舒婉后知后覺的跟上去時，外面哪里還有什么人影。
———
此時外面的雨正是下的最大的時候，路上行人腳步匆匆，汽車也是卷著水珠倏忽而過。
程律身上已經濕透了。
可是他卻并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時不時有路過的人投來怪異的眼神，他也仿佛無所察覺，低著頭走的很慢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