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似乎忘了,如今泡在湯泉池里的人,并不是顧遙憐。
周圍的氣氛很是僵硬,方才下人們信誓旦旦的說湯泉池內是顧遙憐,可如今顧遙憐卻出現在他們眼前。
不管池子里的是誰,這個局面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好孩子。”任姨奶奶終于開口了,她走上前對著顧遙憐說,“你先去待客廳陪藍嬤嬤說會話,這里的事……”
任姨奶奶看著室內的方向,眼眶也是一紅,“我會給你個說法的。”
“說法,什么說法?”袁十二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他像是提東西一樣提著繡枝背后的衣襟,連拖帶拽的把繡枝拖了過來,“你們這些人好狠毒的心,不止要毀我們小姐清譽,更是要毀了整個裴家?”
“你在說什么?”季氏立即跳腳,“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
“大太太怕是忘了,當年二爺也曾這樣和小的說,可你看結果怎么樣呢?”袁十二嗤笑,“小的今夜就會帶姑娘回城,再把這件事情稟明三爺和老伯爺。”
袁十二本就是個桀驁不馴的,他在裴譽身邊多年,性子也收斂了不少。
少年意氣,無視尊卑,眼中只有善惡。
“你……”向來霸道的季氏,哪里被下人如此的頂撞過,她低吼,“你再胡說,我一定把你賣去礦山里做苦役。”
“大太太要賣我也得有身契啊!”袁十二把繡枝往地上一丟,“這個背信棄主的東西,我們長安院可養不起,還是還給大太太吧。”
袁十二對任姨奶奶行了個禮才說,“任姨奶奶還是好好勸勸大太太吧,若是我們姑娘出事,她以為大小姐和二小姐也能獨善其身嗎?不過如今出事的的確不是我們姑娘,這人是誰,我想這幾個胡說八道的丫鬟和于嬤嬤最清楚了。”
“謠言這種東西,還是要及時遏止才好。”
里面的人是誰?答案不言而喻。
任姨奶奶最先明白,卻也只能忍著。
她一直在裝糊涂,如今卻把自己陷在里面了。
她何嘗不想大房和三房的矛盾越來越明顯,只有這樣,老伯爺才會厭惡這兩個孩子,還記得他在很遠的地方,還有個兒子。
是流著她骨血的兒子——
即使這孩子和她不親,碰見了也只喊她一聲姨娘,可終究是血脈至親。
所以在季氏和裴芥算計她的時候,任姨奶奶即使知道,也愿意配合她們演下去。
她唯一有點失望的是,自己養大的姑娘生出了狼子野心。
不過也沒關系,這不是她的孩子,她不在乎。
可如今……
“來人——來人啊——”有個少女的聲音從湯泉池內傳了出來,她的聲音有些凄慘,“人呢?”
“大太太救我——”
少女又哭又喊,而季氏早就氣的臉色發青,她抬起腳就朝著內室走去。
顧遙憐對袁十二丟了個眼神,讓他待在原地,自己隨季氏走了進去。
因為今日有人會來泡湯泉,所以屋內的紗幔幾乎都挽起來了,眾人一進去就瞧見裴芥和一個肌膚黝黑的男人站在一起。
男人一臉兇相,上半身衣衫明顯是被人撕裂的,“你一個閨閣女,你到底要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