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懷疑是邪道修士所為,大有可能。中土妖想吃人害人,反倒沒有大荒鐵律的約束,下手也格外殘忍,一夜清空數百人的小村鎮絕不夸張,邪道修士則小心得多,往往這種零散瑣碎的失蹤,與他們脫不開干系。
“靈風湖那么大,找起來只怕事倍功半。”秦晞自覺思索這種離奇事件比梳理昨夜紛亂的雜念要輕松無數,“不如先往靈風鎮所有客棧問一遍,看還有沒有其他突然不見的客人。”
剛說完,葉小宛已坐不住:“我先回神藥樓尋師姐們幫忙,若還有更多的人失蹤在這里,靈風湖也不會置之不理。”
人家本是開開心心來游玩,這下還怎么玩?顧采實在愧疚,突然想起令狐蓁蓁有個收人情費的習慣,立即問她:“令狐師姐,一千兩人情費如何?”
給她的?這么多!她有點遺憾:“可我這次幫不上……”
剛說到一半,卻覺一幅黛藍長袖輕輕拂過臉頰,秦晞拎起一直坐在她頭頂的紙狐貍,淡道:“小師姐不會出手,還是我與叢華來。”
令狐蓁蓁撩開那截袖子,一本正經與顧采討價還價:“但我可以幫忙去客棧問客人的情況,這個人情你給我……”
“小師姐。”秦晞再一次打斷她的話,頗慎重地看著她,“你現在是我們太上脈的小師姐,匡扶正道是應當的,何況兩個師弟都在這里,要錢是不是有些不妥?”
她吸了口氣:“二十文也不妥?”
“不妥。”
“我問你,是不是我當了一脈小師姐,以后就再也不能……”
“是的,不能。”他一眼看穿她的問題,無情地否決。
這修士做得好生沒滋味,令狐蓁蓁無聲長嘆。
明明是很有意思的事,比如**山兩文錢一張餅賣掉,比如一兩銀讓沈均看一次龍群飛刃,都比白砸給她一千兩有趣得多,到底哪兒不妥?
“別讓旁人看出你是太上脈小師姐就可以了。”秦晞搓了搓她薄軟羽衣的袖子,“以后出門別穿太上脈羽衣,會暴露身份。”
*
紙飛龍低低盤旋在半空,龍背上的令狐蓁蓁已換下了羽衣。
以修士而言,她現在的衣裳未免太過華美,裙擺上繡了大片大片白紫交織的紫陽花,不像修士,倒像個妖嬈的富家千金。
于是她理直氣壯去找顧采了。
顧采正盯著紙飛龍兩眼放光,不知為何,好像年輕修士們特別不能抵抗飛龍的魅力,葉小宛帶來的幾個師姐們都不例外,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顧師弟。”令狐蓁蓁愉快地開口,“人情……”
裙擺突然被人輕輕扯了兩下,卻是躺在龍背上小憩的秦晞。他今日好似專門來和她作對的,總不讓她把話說完。
“你穿成這樣,怎么打架?”他問得特別誠摯。
令狐蓁蓁把寬大的衣袖裙擺整了整:“我不打架。”
“真的?”
“這是師父的生辰禮,不能糟蹋。打架得穿羽衣,那個輕便。”
所以她之前一直穿著羽衣是為了隨時準備打架?還有,都來太上脈這么久了,還管神工君叫師父?
秦晞語重心長:“小師姐,你穿上羽衣的時候就代表了太上脈,不能做人情交易討價還價。最好言辭再清雅些,若能動輒說些高深話,譬如‘萬物并作,吾以觀復’,如此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