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脈主退了兩步,正色道:“銀雀兒,你累累罪行,罄竹難書,今日我將你逐出太上脈。你既為邪道修士,為秉持天地人之正道,在此對你施以廢周天,斷經脈之刑。”
身后兩位長老款款上前,三人掌心各自出現一團冰冷的清光。
溫晉見他們當真斷了霜月君的修行路,不由吸了口氣:“費先生,接下來是不是輪到咱們了?”
費隱并不動聲色:“不會,馬上有變。”
仙圣做事,從來精妙,絲毫縫隙都不會給人鉆。當年為了將二喬化人,陪葬附近一整個村子的人,將此地化為陰風廢墟,卻終究是個隱患。費隱曾經不懂,可如今卻懂了。
他聲若蚊吶:“仙圣素來精通天理運算,算出此地馬上就要煙消云散。你到時跟緊我。”
廢周天斷經脈之刑一向極快,說話間,霜月君已栽倒在地,鮮血從她口中大團滾落,至暈死前,她一聲未出。
大脈主默然凝視她許久,終于長嘆一聲。
他轉過身來,因見附近洞壁上有一團漆黑妖血,不由問道:“這里有妖來過?”
秦晞此時已能如常起身,當即答道:“確實是有一只花妖,不過并沒害人,已跑了。”
沒人注意到葉小宛是何時離開的,也不知她那時是否真的要殺叢華。她只是留下一大灘血,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聲無息。
大脈主抬手抓了一把風尾細嗅,眉頭一皺:“為何察覺不到妖氣?”
他忽覺不對,急急伸指掐算,神色驟然變得凝重:“不好!快走!”
九老丈人的神跡并不出名,所以不會有人刻意推算它發生的具體時刻,可神跡終究是神跡,非同尋常,更可怕的是,它此次提前而至,更帶破軍之勢,這塊海岸向內六十里,馬上就要灰飛煙滅。
然而此時說走,已遲了。
天頂傳來龍吟般的嘯聲,應和著地底的轟隆之聲,眾人只覺天地頃刻崩塌一般,無邊無際銀龍似的海浪呼嘯著席卷而來,瞬間將喚魔崖砸了個粉碎。
大脈主震蕩靈氣,將所有人用風勢牢牢裹住。狂亂朝天奔涌的海潮中,忽有鏡光閃爍,似星光一點乍落霜月君額上,她的身體如青煙般消失了。
大脈主一眼便看出此乃紫虛峰的鏡之法,當即屈指一彈,一道細細電光比鏡光快了數倍,眼看便要砸碎溫晉手里的銅鏡,卻被一道無形的墻擋住,還彈了回來。
這是雍州神和宮的絕學“一尺墻”,那兩個邪道修士怎么會的?
他詫異地隨手接住自己的電光,又見費隱拋出一張湛藍符紙,化作細小水龍一條,鉆進海潮中立時不見蹤影——這是揚州倚霞門的絕學水龍遁,他們竟也會?
“大脈主,告辭了!”
費隱一手抓住溫晉,又有一只水龍托住他們,眨眼便消失在滔天浪潮中。
大脈主心知水龍遁極難阻攔,何況是在這神跡巨浪中施展,索性也不去追,不想費隱先前放出的那只小水龍忽地竄起,直奔著令狐蓁蓁而去。
她雖被風勢托著,卻仍在翻卷激烈的海潮里被繞得頭暈目眩,只管餓虎撲食般死死抱著秦晞,為了不讓脖子脫臼,他只能盡量側著頭,雙臂將她抱緊。
因見小水龍疾行到眼前,他眼疾手快,一把擋住,水花四濺時,一張小紙條落入掌中。
上面寫了一行話:仙圣有話帶給姑娘,姑娘的大伯是前年盛夏才離山。
秦晞不解其意,只將紙條遞給她:“什么意思?”
令狐蓁蓁隨意掃了一眼,突然面色劇變,急急將紙條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