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長的念述結束時,正有日光破云而出,落在新晉的九脈主身上。
羽衣白若雪,眉眼似墨畫,真真神仙中人。
從大脈主手里接過金印與玉鑰前,他停了一下,忽然抬眼望向正殿前的人群,似是想找什么人,下一個瞬間,風聲細細響起,一倏忽便鉆進人群,多半某個遲到的懶鬼偷偷趕來。
新任九脈主直了直背,仿佛心情忽然變好了,恭敬地接過金印玉鑰,至此真正成為太上脈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九脈主。
也是儀式結束后消失最快的九脈主。
據目擊者說,九脈主被一條霸氣的紙飛龍帶走,上龍背的時候懷里好像還箍著什么人,只看到一丁點兒海棠紅的裙擺,應當是個女子。
唯一的目擊者很快便被不信謠言的女修士們逼問細節,于是九脈主懷里箍著的從女人變成不是人,最后變成了一只貓。
這只貓眨眼便被年輕的九脈主帶回九脈山的洞府,望著全由自己設計的庭院,又驚又喜:“真好,比我想得還好看!”
秦晞開啟府門陣法,再轉身時,她已在積雪的庭院歡快跑動起來,海棠紅的裙擺似花一般在雪中綻放,一時又奔進屋子,再出來時兩眼發光:“我喜歡這里!”
一瞬間,屬于令狐蓁蓁的影像便刻在了安靜的庭院。
秦晞朝她招手:“來。”
令狐蓁蓁蝴蝶似的撲過去,被他捉住右手,細細摩挲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成神工君了?”他吻了吻指尖,“恭喜你,得償所愿,以后該叫你神工君?”
令狐蓁蓁踮腳總想親親他,他卻總不讓親,把腦袋偏過去,一手按在她腦門兒上,語氣聽不出喜怒,異常平靜:“多謝你掐著點趕上我的就任儀式,真驚喜。”
這么多年,她早就摸透他這套扭曲作派,硬生生把腦袋塞進他懷里,勾著脖子,恨不能猴在身上,兩眼一眨不眨盯著他:“秦元曦,我好想你,天天都夢到你。”
他一點沒被哄到,反倒被刺出些許情緒,似狂喜,又似惱怒:“花言巧語。”
她去大荒接受神工君考驗,一開始說兩個月,后來變成半年,半年又變成一年,結果三年后才見著她。盡管這些年中土與大荒通信比以前容易許多,不過就算時常寫信,又怎比得上形影不離的相伴。
陌上花開緩緩歸,她未免太過緩緩。
“三年了。”他下巴抵在她腦門上,用力廝磨兩下,咬牙切齒一般,“你忍心。還跟我口蜜腹劍,巧舌如簧。”
他定是在說他自己。
令狐蓁蓁覺著要為自己辯解一下:“我一拿到扳指就往中土趕,連口水都沒喝。”
秦晞兜著她往屋子里走:“知道了,九脈主親自為你斟茶端水。”
他很快便托了茶水出來,令狐蓁蓁方飲一口,卻聽他一本正經地問道:“你的絕學琢磨得如何?”
怎么突然把話題轉到修行上?她有點頭大:“這三年我沒時間修行,不過沒事,我馬上就搞定絕學。”
三年沒修行還想一下搞定絕學,真不好說她是輕狂還是信口雌黃。
秦晞支頤看著她喝茶,忽然又道:“一脈你的師兄姐們都已當了長老,至于我,現在是九脈主,你見到我們以后要自稱‘弟子’,知道嗎?”
原來是要這樣玩。
令狐蓁蓁一骨碌又滾進他懷里,悄聲細語:“弟子恭喜九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