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坐在馬車上,茫然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那些忙碌的農夫,那些坐著馬車,談論著無用的話題的官吏們,那些來去匆忙的商賈,那些佩戴著短劍,看著女孩放聲大笑的游俠,漸漸的,他皺著眉頭,認真的說道:“勛公,我要拜..拜...拜師求學。”,正在駕車的老者聽聞,點了點頭。
韓非從來就是個閑不住的人,他如今只有二十歲,可是他已經去過了很多地方,他很喜歡去看不同的地方,記錄下自己所聽說的事情,他手中總是有一支筆和一個竹簡,每天不寫點什么,他就會非常的暴躁,從面貌上看,他是一位遲鈍的少年,可是他的性情很火爆,他常常在院落里,對那些前來拜訪他的官吏破口大罵。
他也沒有什么朋友,他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索著。
他覺得,韓國,不,是整個天下都病了,他要找到醫治的辦法,他堅信,總有一天,他會在一個地方,找到解決這疾病的良藥。
老者思索了片刻,方才開口說道:“我聽聞,趙國的荀子,在楚國的蘭陵做了縣令,有很多求學的人趕往楚國,想要跟他學習治國的道理,他的才能,是天下人都知道的,您可以去楚國,向荀子請教您所困惑的問題。”,韓非一愣,方才問道:“縣..縣令?”
“是啊,楚國的蠻夷...竟是讓荀子這樣的人來擔任縣令。”
“不...我不要跟..跟..跟儒者學習他治..治不好。”,韓非抗拒的說道。
老者笑著說道:“荀子跟別的儒者是不一樣的,您應該是知道的,他是一個會稱贊秦國制度的儒者,若不是他名望太高,就他平日里所宣揚的道理,只怕儒者們都要聚集起來攻擊他。”
“我..我不跟他學習,我要..要去跟馬..馬服君學習。”,韓非認真的說道。
老者瞪大了雙眼,疑惑的問道:“馬服君雖然也是個有賢名的人,可是我并不曾聽說過他懂得治理國家的學問啊。”,韓非說道:“我聽..聽聞,荀子說,馬服君他已經掌握最高..高..高深的道理,是他所不能比的。”
“那是荀子的謙遜之語啊,馬服君怎么可能比荀子更有才能呢??”
“不...荀子他..不會..會說謊。”
聽到韓非這么說,老者也有些無奈,不過,他的這位公子,是勸不動的,他性子倔強,只要是自己所認定的道理,他就不會做出改變和讓步。當馬車回到了院落的時候,韓非便讓老者為他準備馬匹,看起來,他是想要獨自前往趙國,老者自然是勸阻,這道路上有盜賊,潰兵,怎么能讓您獨自上路呢?
可是韓非卻傲然的對老者說道:他有韓人的強駑,韓人的寶劍,韓人的勇氣。
告別了母親,韓非急匆匆的就離開了家鄉,母親并沒有多說什么,韓非平日里很少會待在家里,她早就習慣了。
年輕人騎著高頭大馬,離開了家鄉,朝著遠處一路行駛,一路上,他都是借宿在百姓的家里,百姓們對于這位貴族的到來,表達出了極大的敬意,能夠讓貴族留宿,這是他們極大的榮幸,而韓非與其他貴族不同,他并不蔑視這些百姓,相反,他很蔑視除百姓外的其他人,他與其他貴族截然相反。
他看不上學者,有錢的商賈,豪邁的游俠,甚至是官吏權臣,那些顯赫的貴族。
反而是與底層的百姓,士卒非常的親近。
他跟這些百姓們打聽他們的情況,詢問他們的難處,提筆記錄,韓非帶上了三匹駿馬,其中兩匹駿馬的背上,都是韓非的竹簡,有的已經被寫滿,有的還是空白的,他就這么一路看著,問著,走著,趕路的速度并不算太快,只是,他的臉色卻愈發的沉重,每一天的深夜,都是看著自己白天所記錄的竹簡,驀然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