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坐這兒。”姚長生挪了挪屁股,騰開位置。
鄭老伯盤膝坐了下來,“我就把我看到的說說。”
鄧和拉著自己的席子坐在鄭老伯的身后,其他人也都拿著席子圍坐了過去,走之前講古篝火給掩埋熄滅了。
“剛才陶姑娘說老天爺開眼的話,把這荒地整整,就此安家落戶也不錯。”鄭老伯抬眼看著陶七妮說道。
“是這么想的,這本來就是良田嗎?只不過因為旱災,人都走了,無人耕種才荒的。”陶七妮眨眨純真的雙眸看著他說道,“有什么不對嗎?”
“這個咱們投靠義軍,這青壯年可以入行伍,你們想過你們做什么嗎?”鄭老伯看著他們問道。
“當然是做地主啦!”陶七妮理所應當地說道,“這士農工商。士太高,沒有學問咱夠不上,這工我這手藝太糙,沒有一招鮮,商人的地位太低。這農是我們的老本行!就會這個,不種地還能干什么?”
對于錢她如果想掙非常容易,但是得合乎這個時代,也就是說必須有背書,憑空出現,那是壽星公上吊找死。
“這個方向不錯,有地就有糧食,有地就有地位。”鄭老伯認同地點點頭道,“地是農民的命根子,這是祖祖孫孫的飯碗。”
“這話咋說的?能詳細說說嗎?”陶十五虛心地看著他問道,山村閉塞,作為佃農的他,只知道種地,對城里的一切人情世故一無所知。
鄭老伯摩挲著自己的膝蓋想了想道,“這么說吧!咱們逃荒過去,一無所有,咱作為外來人,本地人是不會輕易的簡單的接受咱們的。”
“要不說故土難離呢!你的親戚,朋友,都在這兒。”鄭老伯紅著眼眶感慨道,“背井離鄉,人生地不熟的,有了地,就在這扎地生根了,這土地就等于栓著你的一切。才能和當地人一起同甘苦共患難,才能得到認可。”頓了一下又道,“哪怕你名下只有幾分地,這村里人也會愿意跟你打交道,誰家有婚喪嫁娶的紅白喜事都會吆喝你一聲,女人家也能家長里短。冬日里閑著沒事,別人也會登門做客,跟你閑聊。你就是遇到啥事,別人也愿意出手幫忙。”
“是這個理兒,老哥看得明白。”陶十五聞言點頭如搗蒜道,“那有地的都不咋跟俺這無地的人來往。”
鄭老伯閉了閉眼唉聲嘆氣地說道,“咱們現在都是無地的流民,不能有地扎根的話,沒人愿意跟咱來往。你抬抬腳,拍拍屁股走了,當地人跟流民相處的再好有什么用?”
“沒關系,俺有的是力氣,到城里咱做工等錢攢夠了俺就買地,不就扎根了。”陶六一看著他樂觀地說道,“有地就有了一切了唄!”
“你想說的是像何二楞那樣,不停的做工,攢錢。”鄭老伯看著他認真的問道。
“嗯嗯!”陶十五忙點頭道。
“不行啦!像咱這種外來的流民,其實等同于賤民,無論是當地官府還是本地人看不起很正常,最怕的是被官府驅趕。”鄭老伯看著冷酷的說道,“即便當地官府心善,放咱們入城,可要想再城里立足,也很難。找個活計也得有人做擔保,可誰會大發善心替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外鄉人出面。非親非故的!”
“可是二楞……。”陶六一看向何二楞道,忽然想起來姚長生說過的‘勞心’,經鄭老伯這么一講,就明白了在城里站穩腳跟是多么的艱難。
“這歷來逃荒出來的,要么討飯,要么做賊,要么落草為寇,要么餓死。”鄭老伯看著他們直接說道,“說到底就為了口吃的。”
鄭老伯看著他們想了想又道,“我知道你們能干,肯干,可是錢攢夠了,這地也未必能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