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潑娘子冷水,沒人干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姚長生輕撫額頭看著他說道,“這得雄厚的財力支撐吧!如果投入和收獲不成正比,估計沒人愿意。當然獵奇者喜歡刺激地除外。”
“獵奇,刺激?”楚九不解地看著他說道。
“燕京城里那些紈绔子弟,家里有的是金山、銀山讓他們揮霍。平常的玩兒夠了,就喜歡刺激的,說不定喜歡到天上,換個角度看看著大地。”姚長生指著天空說道。
楚九聞言黝黑的雙眸輕輕晃了晃,“達官貴人的世界無法想象,咱還是實際點兒吧!”
被姚長生一盆冷水給澆了透心涼,陶七妮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下來。
反正人多,即便戰亂、災荒、饑餓、瘟疫肆虐,人口的基數單位現在也是千萬。
只要是可以單純堆人力就可以讓統治階級衣食無憂的話,他們是不會推崇提高生產力的科學。
相反這種科學威脅到了他們的地位,給了下面的人彎道超車的機會,所以就會著重打壓。
歸根結底,還是我們的封建統治階級過的太美了。
大人物們不關心天體,不關心力學,不關心動能轉換。他們只關心他們能否日復一日的剝削勞動階級。
用人力替代技術也許是大統一政權難以根除的弊病,反倒是那些散兵游勇亟需用技術來取得優勢。
就如現在楚九弱小,要想推翻強大的燕廷,就需要依靠技術,而等到他坐擁天下,維護家天下,自然就會打壓技術了。
想到這里陶七妮突然覺得好沒意思。
古代歷史上出現的,只有王朝更替,沒有社會進步,生產方式沒有變化,只有城頭變幻大王旗,如此循環往復。
“你怎么了?”姚長生看著突然默然無語的她道。
“沒事!”陶七妮抬眼看著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道。
“弟妹這樣子瞎子都看得出來明明有話說。”楚九黝黑的雙眸看著她直白地說道。
陶七妮聞言澄凈的雙眸在他們倆人身上轉了轉,斂眉沉思片刻,釋然一笑。
自己沉默就沒有改變的可能,雖然不知道有多大的用處,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最難改變的就是根深蒂固的觀念,但能做點是一點,哪怕是撬出一條門縫,透些許光進來。
“娘子也別那么悲觀,咱們有一點那就是實用,這木匠,鐵匠現在不都得到重用了。這算學,對農田水利的丈量,你說的它們出現的初衷就是為了解決現實的問題。”姚長生目光溫和地看著她說道。
他真的明白剛才自己為何傷感。
“對呀!木匠、鐵匠咱現在不說把他們當祖宗一樣供起來,那待遇絕對是好的,不但伙食好,這餉銀給得也比一般兵卒的高。”楚九聞言隨聲附和道。
陶七妮聞言輕扯唇角,看向姚長生,黑眸閃著細碎的光,從他眼里讀出來,已經在改變了,不要那么焦慮,慢慢來。
楚九剛毅的臉龐在篝火的映照下紅彤彤的,“弟妹剛才說諸子百家,寫的都是人與人之間那些事對吧!”咬著下嘴唇想了想道,“可是不把這人和人之間的關系理順了,想做些事是千難萬難!就別提萬物了。”皂白分明的雙眸看著她又道,“不管什么事,最后還得人去做吧!就如這打仗,弟妹別生氣啊!沒說你的意思,咱都想著火器了,可最終還得人去吧!”
陶七妮聞言詫異地看著楚九,這領悟力,“說的對!”無法反駁。
楚九臉上漾起笑容,粗糙的大手將樹枝‘啪……’的一下折斷,往篝火里添了把柴火。
“我還有個疑問,我好奇這些官老爺都是考科舉上來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他們懂不懂農事、懂不懂水利,會不會真的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這樣的人為一方父母官,怎么造福一方。”陶七妮深邃不見底的雙眸看著他們倆說道。
“這個別問咱,咱見到的官老爺,那都是貪官污吏,不干人事,就連打下來的地盤上的父母官那也是一個比一個心狠,黑心肝!對百姓恨不得敲骨吸髓。”楚九咬牙切齒地說道,“義軍兄弟那個沒有受過官老爺壓榨的。”嗤笑一聲道,“別說造福一方了,不壓榨就不錯了。”
陶七妮目光直視著姚長生問道,“我看燕廷書上寫的,官員書吏連簡單的賬目都算不清楚、甚至看不懂。”
“真的、假的。”楚九驚訝地看著姚長生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