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跟你商量個事。”鐘毓秀忽然放下手里的活計,朝書案走了過去。
“別別,我坐過去好了,炕上暖和。”楚九起身活動下了筋骨道。
鐘毓秀聞言又坐回了炕上,盤膝而坐,這腿上搭著小褥子。
“餓不餓?要不讓御膳房送些好克化的東西來。”鐘毓秀看著坐在他對面的楚九道。
“不餓!中午吃的好飽。”楚九盤膝而坐摸摸自己的肚子道。
鐘毓秀聞言關心地看著他說道,“晚上可沒咋吃。”
“那也不吃了,晚上容易積食。”楚九還是搖頭道,目光直視著他說道,“你想商量什么?”
“我想想怎么說啊?”鐘毓秀斟酌了一下道,“這打天下的時候,咱們這些年除了早年為餉銀犯過愁,后來這餉銀充足,你這賞賜也豐厚。這軍紀嚴明,尤其嚴禁喝花酒,更不許賭博,跟著你的兄弟們只要不是太不是東西,都能攢下不小的家資。”
“嗯!”楚九聞言點點頭,“你想說什么?”
“可這天下太平了,就要娶媳婦、置辦家產和仆從。”鐘毓秀挑眉看著他說道,“官老爺嘛!講究的排場。”
“等一下,等一下。”楚九攔著她說道,“咱這仆從都有規定數量的,他們想鉆的空子,老子都給他們堵了。真不聽話的,治他個僭越之罪。”
“聽我把話說完,行不。”鐘毓秀橫了他一眼道。
“好,你說,你說。”楚九下巴朝她點點道。
“原來一個人吃飽是全家不餓,現在都有家有業了,日常開銷就大。”鐘毓秀眸光深沉地看著他說道,“他們這些年在東奔西跑的,心思都在打仗上,也不擅長庶務經濟,這日子過的捉襟見肘。”
“嗯!”楚九眨了眨黑眸看著她說道,“我記得六一他們不都買鋪子了,跟地主收租子一樣。”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六一他們,畢竟那只是少數。”鐘毓秀星眸看著他心平氣和地說道,“那是陶妹妹提前為他們謀劃。長安米貴,居之不易。你出去打聽、打聽京城這市面上柴米糧油的價格對比一下,漲了多少。”
“不對,不對,應該降了。”楚九聞言立馬說道,“可比燕帝的時候,降了好多,老百姓都夸咱呢!”
“那能一樣嗎?”鐘毓秀沒好氣地看著他說道,咬牙切齒地說道,“燕帝那是趁火打劫呢!比奸商還可恨!”神色和緩了一下道,“再說了米面糧油的價格降下來,那是你從南方調過來的,算一下成本,不賺還賠咧!”接著又道,“那菜市口的血還沒干透呢!那些奸商也要掂量、掂量,是你的刀夠鋒利,還是他們的脖子夠硬。”
“呵呵……”楚九聞言滿臉笑容看著她殺氣騰騰地說道,“那些奸商該殺!尤其是趁火打劫、哄抬價格、還有囤積居奇的,不安好心。”
楚九倏地收斂起臉上的笑意看著她說道,“等一下,孩兒他娘,你咋一直強調庶務經濟的,他們可都是官員,有俸祿的。你這主次不分了。”擺擺手道,“不對,不對。”
“你現在給的俸祿多少?”鐘毓秀星眸直視著他道,“能養家糊口嗎?”
“呃……”楚九抿了抿唇道,“我沒去問問京城現在米面糧油的價格。”
“如果是養家糊口,那日子緊巴就緊巴,可是這人情份子錢怎么辦?”鐘毓秀杏眼瞪的圓溜溜地看著他說道,“嫁姑娘,娶媳婦,生孩子,過大壽,過年、過節的要是這日子湊到了一起,銀錢如流水的花出去,那俸祿夠嗎?估計得喝西北風了。”抿了抿唇道,“這有時候不是貪,而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養活自己都困難!”
“孩兒他娘,咱可是最恨貪官污吏的,那菜市口的血還沒干透呢!你這是同意他們貪了。”楚九板著臉嚴肅地看著她說道,“這口子可不能開,這王朝末期,總結時這腐敗從未落下,從上到下的腐敗,根子上都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