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完了四周,連意終于將目光幽幽定在湖心處。
若說周圍那些,至少看起來還是尋常的。
那還有看起來就很不尋常的。
湖中央處,站著一個人,那人臨空站在水上,鞋履如在平地,不僅穩穩當當,那水過而不浸沒,竟是一點濕氣都未有。
從連意來此,他就一直側對著她,動作紋絲不動,左手拿著個酒壺,右手擎著一釣竿,雪白長衫,同色系的發帶,腰間還別著一根翠笛,好似天地間只有他一人,外界外物,所有一切也不如他面前垂釣之事重要。
這人全身一點氣勢都不露出,如古井深潭,毫無波瀾。
連意心中已有判斷,這人十之八九又是什么大人物吧。
這人已是奇特,還有更奇特的。
這人站立的身側,依然是湖心處,平穩的湖面原本是深不見底,可是卻突兀的見到水下有一物倒伏著。
觀那形那狀,很輕易就能看出,這是一條船。
一條沉了的船。
沉舟啊
連意只覺得此景突兀。
明明本來像是一處仙家秘境,很是寫意。
如她這般長年累月奔波慣了的人,見到此情此景,便很容易想起以前還在山里盤桓修煉,喝風飲露的時光。
以前的那般日子,當時的自己只覺得無聊透頂,再回首,卻發現那份安寧和無憂何等的珍貴。
可惜都回不去了。
本來這是一處可以帶給她安寧和共鳴之地,便是不知這里是何處,連意也不介意多待上一陣。
可是湖心處先是一艘沉舟,沉舟側畔還站著一人,總讓這如斯的美妙畫卷之中似乎添上了些許的憂傷和沉重。
令她不僅皺了眉頭,沒來由的不喜。
她也未動,索性席地而坐,等待著那湖中間的人有所動作。
管他是誰,既來之,則安之。
她留了一絲神識盯著那人和周遭,然后就開始忙自己的事兒。連眼神都沒給湖心人一個。
倒是不久,也不知道是湊巧呢還是刻意,那人突然動了,收了手中的釣竿,回頭看著連意
“天予陣法藤仙連意一如既往的優秀。”語氣之中有那么一絲將露不露的熟稔。
連意眼都未抬,身體內靈氣密密的自動檢索著自己的經脈,沒了蛋蛋,這些活計她得自己做,萬一哪里裂了,她得及時的修補
大佬也沒她自己的身體重要啊。
對于湖心人一句話就點出她的身份和來時她“隨波逐流”之后,身上的那兩層防護是天予陣法一點意外都沒有。
只是,能同時認出天予陣法和她的身份之人,在如今這般的秘境之中,連意覺得有些意思。
這天予陣法算是她在年幼的時候就被激發的天賦神通了,當年在拜山橋之中參加入宗選拔之時,聽說她就是因為這忽然被激發出來的天予陣法被師父任遙飛一眼看中。
“閣下是誰是這一處的主人么”
那人笑著否認“吾不是。”
連意終于抬眼“那您是哪位”
就聽那人沉沉答道
“吾已是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