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原來分廠的調度孫繼超,好好的大早上給高崎打一個電話過來,問他有沒有時間,他想找他說點事情。
今年的雪下的有點晚,快到十二月底了,才飄飄揚揚落下來,把整個烏煙瘴氣的城市,包裹在一片潔白里面。
從城里往唐城量具去,是一路上坡。雪下的很厚,出了城區,再往前走,公路上的車少了,就沒法把積雪融化掉,路很不好走。
到接近唐城量具那一段,公路就直接看不到,全是雪了。
高崎不想在這樣的天氣里,去唐城量具。
雪這么厚,誰知道公交車還通不通?騎自行車過去,晚上回來,路面上了凍,沒準兒就得摔跟頭。
他就跟孫繼超說,要是事兒不重要,就改天說吧。等雪化了,他去唐城量具找他。
孫繼超說:“今天禮拜天啊,我昨晚回城里我媽家住著了。”
高崎這才知道,今天是禮拜天。
不上班了,對他來說,哪一天都一樣,早就不去記禮拜幾了。
“你要沒事兒,我就去找你,咱們可好長時間沒在一塊兒喝酒了。”孫繼超在電話里說。
高崎不敢喝酒,陶潔不讓。
可孫繼超就在城里,他不去和他見面,總是不太好。
在廠里的時候,他和孫繼超的關系還算不錯。老摩托帶著人打傷了他的那一回,也是孫繼超帶著人,把他給送到廠醫院的。
他就和孫繼超約好了,上午十點,孫繼超到他家里來找他。
孫繼超他媽家,老人加上老婆孩子,鬧哄哄的,沒法說事兒。
高崎這里,陶潔九點以前準走,就剩下高崎一人在家。想去店鋪里看看也行,不去也耽誤不了什么事兒。他就決定,還是讓孫繼超來他這里。
早上小兩口在家里吃著早飯,高崎就告訴陶潔說:“孫師傅中午要過來玩,咱們得留他吃飯,你最好能回來一下。”
陶潔就埋怨說:“水餃館里那么忙,我哪兒有時間回來呀?你和孫師傅去外面吃不行嗎?”
高崎說:“行啊,肯定行。”頓一下又說,“就是,我們平時在廠里,一起吃飯都要喝幾盅的。”
陶潔立馬明白高崎的意思了。
“不許喝醉,只許喝一杯!”她立刻下令。
陶潔說什么,高崎都點頭。
陶潔就知道不對了。
只要允許他喝酒,她又不在跟前看著,他說喝了多少,還不就是多少?
你說只許他喝一杯,他喝醉了也就一杯。一大搪瓷缸子,那不也叫一杯嗎?
陶潔就嘆口氣,能回來還是回來吧。
孫繼超是她過去的領導,到家里來,不讓高崎陪著人家喝酒說不過去。
她回來了,坐在一邊看著高崎,高崎才不會喝太多酒。
吃了早飯,陶潔拿起碗筷去廚房,高崎就趕緊攔著她。
“我來刷,你去上班吧。”他把碗筷接過來,囑咐她說,“路上有雪,別騎車了,打車過去。”
陶潔才不肯打車。從家里到店鋪,總共不到三里地,走著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