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寬明就嘆口氣,好一會兒才說:“好漢不提當年勇。多少當年響當當的漢子,現在不連性命都沒了嗎?像我這種重罪進去的,能囫圇著出來,就不錯了。憑力氣掙錢吃飯,也沒什么丟人不丟人那一說,總比像當年一樣,刀頭上舔血活的安穩。再說我有這個重罪案底,派出所時刻都會盯著我,有點啥事兒先懷疑我,也再不能去干那種事情了,不然很快就得重新進去。重新進去,就別想再出來了。”
“我不干,要干你干。”張曉晗干脆就說,“丟不起那人!”
屋里就沉默了許久。
房寬明強壓著心頭的火問她說:“咱們總得有個可以吃飯的營生吧?”
張曉晗冷著臉說:“養不起老婆,你就干脆放我一條生路,咱們離了,以后我死我活都跟你沒關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跟我沒關系,這總行了吧?”
“你個操蛋娘們兒,你是不是皮癢癢了,想找打啊?”房寬明就瞪起眼睛來問她。
她也不害怕,回嘴說:“你也知道你是重罪進去的,派出所還盯著你。你打我我一樣會報警,我正好找不著離開你的理由呢。”
他回來這么長的時間,這娘們兒恐怕是看透他了。離婚她怕他狗急跳墻要了她的小命,可她也摸準了他不敢把她怎么樣。
張曉晗吃飽了,抹一把嘴,電視也不看了,直接回里屋床上躺著去了,把房寬明一個人閃在沙發上喝悶酒。
房寬明當然也不想干這種只能掙個吃穿的小買賣,可是不做這個,再去重操舊業,肯定是不行的。
他心里的打算,是利用手里劉小軍的這四萬塊錢,先找個能維持生計的買賣干著,平時維持生計,然后再慢慢找機會撈點偏門。比如,劉小軍安排他找人砸聚香坊,這種偏門就可以干。
他這種人,心里偏門多著呢,不過不能像以前那樣明目張膽地干,得瞅機會,干保險的。
明面上做著小買賣,這也是個很好的掩護,不使公家過份注意他。暗地里,瞅著機會就弄個大的,賺上一把。
慢慢的,撈偏門掙的錢多了,他就換個大一些的買賣干。這樣循環著,早晚有一天,他就能有個大買賣,咸魚翻身了。
可是心里這個話,他不能和張曉晗這熊娘們兒說,他不放心她。萬一她心里還記著他過去虐待她的仇,把他給舉報了怎么辦?
張曉晗不干,他自己還真沒法干這個買賣。
做吊爐火燒,得有個做火燒的,還要有個烤火燒的,兩個人才能干起來。
找誰和他搭伴呢?張曉晗不干,找周圍的鄰居幫忙?他進去之前,這里住著的都是經濟條件好的。如今,這里破敗了,人家大都買了新房搬走了。就算人家不搬走,知道他底的人,誰敢和他往一堆湊合啊?
別說人家不屑于干這個,就是想干也不會和他合伙。
思來想去,他在這個世界上,除卻一個張曉晗,竟然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了。
想到這里的時候,他不由苦苦地笑了。
就是張曉晗這個臭娘們兒,和他也不是一條心,總是惦記著離得他遠遠的。
這特么的還活個什么大勁兒?
無盡的孤獨感突然襲來,他忍不住抄起酒瓶子,猛喝了一大口白酒,一股火辣辣的感覺,由喉嚨那里經過食管,一直燒到胃里,真特么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