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陌生。
她的眼神漸漸慌亂起來:“我、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來?”
唐寧站在床側,彎腰為她掖了掖被角,笑著道:“你不記得了嗎?進城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雨,馬兒滑了一跤,車翻了。”
“進城?車翻了?”阿妙訥訥重復著她的話,下意識去看自己露在被子外的手。
手背上紅紅的,還有擦破皮的傷口。
是摔的嗎?
她蜷縮起手掌,警惕地看著唐寧:“我們認得嗎?”
屋子里只有她們兩個人。
眼前的少女,笑瞇瞇的,倒不像什么奇怪的人。
“我為什么一點也想不起來?”阿妙坐起身,抱著被子,離唐寧遠了些,“我是誰?我叫什么?我和你是什么關系?”
她一口氣問了許多問題,每一個都聽起來很不對勁。
哪有人會不知道自己是誰?
阿妙臉上,已經慌得不見了血色。
唐寧坐在床邊,也露出了驚慌之色:“阿妙表姐,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來了嗎?”
阿妙一愣,又往床腳退去:“阿妙……這是我的名字?你和我是表姐妹?”
唐寧道:“是啊,大夫說你磕到了頭,但看傷勢不嚴重,只是有些紅腫而已,睡一覺等紅腫消了,應當便沒有問題了。”
“那蠢大夫,真是個庸醫!”唐寧一下站起身,就要往外頭去,“我再去給你請個大夫來看一看!”
“等等——”床上的阿妙掀開被子,撲到床邊來抓她的手。
唐寧濕漉漉的袖子,落到她掌心里。
“你先別走。”阿妙看著她,眼神躲閃了下。
什么也不知道,對這一刻的她來說,是世上最可怕的事。
孤身一人留在這間屋子里,她一定會發瘋的。
“你叫什么?”
唐寧面露擔憂,坐回了床邊:“表姐,你怎么連我叫什么都不記得了。”
少女臉上的憂心忡忡,似乎是真的。
阿妙松開手,白著臉道:“我連自己叫什么都不記得了,哪里還能記得你的。”
唐寧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倒是不燙手。”
“我沒有發燒。”阿妙躲開了她的手。
唐寧道:“不管怎么樣,還是請個大夫再看一看吧。”
阿妙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窗外的雨,伴隨著風聲,呼呼打在窗子上。
唐寧編了個故事。
自幼失去父母的孤女,變賣了家產,遠離故土前來雷州,不想才進城門,便出了事故。
唐寧說得很詳細,連一點的卡頓和遲疑也沒有。
阿妙問了幾個問題,她也都一一作答了。
這些事情的答案,好像的確是真相。
阿妙臉上的警惕之色,淡了些。
失去記憶的少女,靠在軟枕上,絞盡腦汁地回憶著往事。
坐在她身旁的唐寧,一顆心慢慢沉到了底。
她和迦嵐先前的懷疑,成真了。
阿妙果然什么也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