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看著落后一步的唐心,喊了句:“宵遲!出去以后只管跟著姚家姐姐走,不用回老宅了。”
那座久未住人的宅子,已經不夠安全。
她說完,扶住了欄桿。
孟元吉嘶嘶吸氣,拱了拱唐心,讓他快走。
晚風里,如水夜色震蕩著,忽然搖晃起來的地面,果真像是地動了。
唐心點點頭,向前走去。
風里安靜著。
唐寧出了長廊,突然站定了不動。
背上在隱隱作痛。
她伸出手,攤開,目光停頓在中指上。指腹上還殘留著一點針扎似的血漬,擦去以后,底下肌膚已看不出丁點受過傷的跡象。
那樣小的一道傷口,只是轉眼便愈合了。
但她的背,又感覺到了痛。
這二者之間的聯系,似乎已經顯而易見。
若是猜測無誤,她別說“死”,就是一點小傷也不該再受了。
皺著眉,唐寧驀地仰起頭。
“娘親——”
她聽見了謝小白的聲音,渾身是血的小童子,自天而降,一頭撲進她懷里,“阿炎壞掉了!”
唐寧被他撞得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
他平日抱起來輕若鴻毛,這會撞上來卻像石頭一樣重。
“壞掉了?”唐寧沒有起身,索性坐在地上查看起來,雖然白衣成了紅衣,但血看起來并不像是從他身上流出來的。
微微松口氣,她四下環顧了兩眼。
那兩個奇怪的少年,并沒有出現。
謝小白捋著自己的袖子,悶聲道:“阿炎變成了一把刀,不會說話了。”
“嗯?”唐寧一愣,連忙問,“迦嵐呢?”
謝小白伸著嫩生生的小手,環住她的脖子:“娘親,那只狐貍……”
“狐貍怎么了?”
謝小白道:“今日的狐貍,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唐寧皺皺眉頭,忽然,噠噠兩聲,有頭肥豬跑了過去。
哼哼唧唧的,那豬似乎想要說話。但豬說的話,人是萬萬聽不懂的,哪怕它原來也是個人。
唐寧揣測著:“你想變回人?”
肥豬用力地點頭,大耳朵蒲扇一般地動。
唐寧低頭,朝謝小白看,問道:“那兩個呢?”
謝小白抱著她的脖子,將臉貼到她鎖骨上,閉上了眼睛:“跑了。”
肥豬大叫起來。
嗷嗷嗷的,都不像豬叫了。
唐寧明白了它的意思,囚禁它們的妖異不見了,按理說,自由已是唾手可得的東西,可它們仍然是豬。
豬,就沒有辦法歸家。
這副模樣回去,不被宰了吃掉就是好的,誰會相信它們其實是人呢?
唐寧躊躇著,看見了迦嵐。
他手里的刀,有著挺直的刀身,和張狂的藍色火焰。
他一路走,一路在地上,燒出了漆黑的焦痕。
原本還在嗷嗷亂叫的肥豬,眼睛一瞪,便邁著短腿跑開了。
在它看來,狐貍和那兩個家伙并沒有什么區別。
嘚嘚嘚,豬蹄落在地上,發出了馬蹄狂奔的聲音。
迦嵐遠遠斜睨了它一眼。
滴答,有血滴落在地上。
唐寧臉色一變。
他肩膀上,有一道見骨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