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來,拭臟污的布巾也是一盆一盆的換出來。
原本還有人想要將臟污的布巾洗干凈再用,被魏瑧阻止,說這些上面都沾了血毒,不可再用,只能挖坑將之放入燒毀再填埋。
里正見端著盆的婦人不動,立馬眉頭一豎,厲聲呵斥還不照做?那婦人才唯唯諾諾的照著魏瑧的話,在李家屋后找了個角落挖坑焚燒了布條。
天快亮的時候,被送走的李家孩子又都回來了。
最大的也不過十來歲,帶著弟弟妹妹強忍著害怕和傷心,一路膽戰心驚的不敢吭聲。
直到進了屋,看到叔伯嬸子們還在幫忙照顧父親,而母親雖然憔悴不堪,但也還好好的,這才放松了高高懸著的心。
身為長子,李家大郎不可能啥都不做。他招呼大妹妹去幫嬸子燒水做飯,自己則帶著二弟去屋里幫忙照顧父親。哪怕做不得什么,至少端水換藥是該他們做的。
唯有最小的不過兩歲多的幼弟,被他塞到了母親懷里。
一整夜,魏瑧也沒有回去,而且到后半夜老道士缺少助手,還是魏瑧捋袖子上去幫忙的。
跟其他人不同,她一直很平靜,看到血淋淋的傷口也沒有害怕得發抖,老道士讓她幫忙清洗傷口,原本還以為至少得教上好幾遍才能她獨自上手,結果不過粗略講了一遍,魏瑧這小姑娘就做得像模像樣了。
之前他們以為最嚴重的是背上的傷,結果清洗之后才發現,真正嚴重的還是側腹部的一道鞭傷。去處腐肉之后,這道傷口差一點就讓腹腔臟器滑出來了。
“道長,這道傷口估計只能用縫合的方式處理,不然稍微一動,就會漏出肝腸。”
老道做過很多外傷,但縫合一項他還真沒有涉及過,也不敢打包票說自己能做好。
但是就如同魏瑧所說,這一道傷口若是不能縫合,那他們做的一切都可能成為無用功。
“你去跟李家嫂子說一聲,這縫合一事老道力有不逮,只能試上一試。”
魏瑧也不是學醫出身,她所有的急救知識只是參加培訓獲得的,簡單外傷處理還行,這種涉及到手術的工作,她根本不可能學會。
聽了老道的話,她正打算出去找李嬸,就看到旁邊一個半大小子捏著拳頭眼中含淚的看著李叔。
“道長,請道長救我阿爹。縫合就縫合,只要能救活阿爹,小子愿賣身湊錢。”
“你個混蛋小子,這里胡說什么呢?”魏瑧怕老道生氣,搶先上去輕輕踢了李大郎一腳,“走,跟我出去找你阿娘。這縫合不是那針線湊一塊兒就行的,想要做到愈合,還需要針法好,膽大心細的人來做。”
“找我娘,我娘的針線活在村里不說第一也是數二數三的。”
李大郎跳起來就往屋外跑,直接找到他娘,把事情說了一遍。
“阿娘,我爹能不能活就看你了。”
李嬸抬頭看向兒子,半響,噙著淚重重點頭。
手術縫合肯定不是簡單的事,但是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們多想,在老道的指點下,用生蠶絲做線,用最細的繡花針過了火,又浸了烈酒,之后才讓凈手四五遍的李嬸執針線開始縫合那道至少兩寸長的傷口。
因為這是皮肉,不比得在布上用針,最初時候,李嬸戰戰兢兢半天下不了一針。
魏瑧和李大郎一直在旁邊鼓勵她,老道也安慰她不用著急,慢慢來,看好再下針。
如此又差不多一個上午過去,那道傷口才被細密又整齊的縫合到了一起。
“現在我們能做的都做完了,就看李施主的命夠不夠硬。”
老道累了一宿加半天,也站不住了,坐在村長旁邊擦了擦汗,又開了個藥方,讓李大郎去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