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吭聲,她也不吭聲,兩人無言相對而坐。
不是她不懂禮貌,她實在膩煩這些世家貴族,一個個不事生產就知道擺架子。以前還覺得魏家不錯,現在看來,魏家都這樣了,其他家恐怕更讓人難受。相比之下,漳州那些世家雖然沒有北地這些家底深厚,卻更鮮活,也更好打交道。
若用一個對比,那就是北地的人宛如行將就木的老人,注重的是規矩是尊卑。而南方的人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壯年,拼心計拼手段,只要你強我就服你。
一個文明的延續,少不了傳承,也少不了開拓。但就魏瑧個人來說,她寧愿跟那些千年的狐貍說聊齋,也不想跟這些一言一行一個字都要講規矩的老人坐下來喝茶。
魏老太太看了眼魏瑧,臉上表情不顯,甚至都不曾開口說話。
坐了好一會兒,換其他人都覺得如坐針氈了,可魏瑧還是老神在在的捧著茶杯喝茶,目光就凝聚在茶杯上,就像是手里捧著多珍貴的東西,值得她細細描摹一般。
差不多坐了有半個時辰后,魏老太太讓人取來一個木匣子。
“這些東西你帶回去吧,隨便你給誰都行。”老太太臉上終于浮現一抹釋然,“以后你自己好好過活。你外祖那邊,你多看著點。”
“不勞老太太費心,我外祖自然我會照顧。”
老太太勾了勾嘴角,點點頭。
魏瑧抱著匣子出了魏老太太住的院子,一臉冷漠的上馬疾馳而去。追著她出來的幾個魏家年輕人到門口的時候,連馬蹄印都看不到了。
“老太太,婢已經問過,那賤婢是收了十七娘的銀錢,要給三姑娘一個下馬威。”
之前讓兄弟們為難魏瑧失敗了還不肯罷休,這次還要使手段。幸好她不敢做別的,只是想要惡心惡心魏瑧。也是因為她覺得誰都不敢沖撞了祖姑奶奶,誰知道那位姑娘就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人。
“十七娘也該出嫁了,回頭讓族里給她相看好,明年把婚事辦了吧。”
老太太也沒說那個替十七娘辦事的侍婢要如何處置,但是自這事兒之后便沒有人在魏家老宅見過她。只多年后,有人在冰天雪地的農莊里見到過一肖似她的老農婦。聽她周圍的人說,這人曾經也是大戶人家的侍婢。
魏瑧回到自己房間,坐下來沉默了很久,最后才打開了那個匣子。
入眼是一套完整的紅寶石頭面,下面是零碎的一些首飾,再下面的夾層里,有一封書信和一疊銀票。
魏瑧沒有打開那封信。手指輕輕拂過那套頭面,最后沉默的合上。
“三小姐,知州小姐下了帖子請小姐過府游玩。”
魏瑧蹙眉。這位知州小姐也不是才知道她在這里,之前一點表示沒有,怎么突然就想起宴請她了?
但是司馬霽還在人家家的別院住著,她怎么著也得給這個面子。
回了帖子定了時間,魏瑧還挺有閑心的去做了一身衣服。畢竟要出席那樣的場合,穿舊衣裳就不太合適了。
三天后,魏瑧應邀赴約。
知州的小女兒今年十五,剛及笄,已經定了人家,是杭州一位員外郎之子。
她長得不說特別漂亮,但是很耐看,性格溫潤,沒有一點攻擊性。
“今日請魏三小姐來,其實是有一件事想要與你知曉。”
桂二小姐也沒兜圈子,場面話說完之后,就摒退了下人,悄聲與魏瑧道來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