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瓷丟了盆，拿毛巾擦了擦手，御姐音低柔嫵媚：“老娘的洗腳水，好喝嗎？”
陸謹言打了個噴嚏，渾身濕漉漉的，頭發不停滴著水，一雙漆黑的眸子燃燒著憤怒的焰火，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我不過走錯了個房間，你至于這么整我？”陸謹言猛地掀了被子，大長腿朝她逼近，居高臨下冷睨著她。
蘇瓷雖然比他矮一截，氣勢卻絲毫不弱，“我已經提醒過你，你的房間在6026，這樣你都能走錯，還說不是故意的？”
好像是這么個理。
陸謹言被她堵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誰讓他不識數呢？好像還丟人現眼的……叫了老婆。
陸謹言的臉臊得慌，這輩子從沒這么丟人過，艱難地滾了下喉結，試圖找回點面子來，“你可別誤會了。”
蘇瓷揚眉，靜靜看著他。
陸謹言的身上還淌著水，手指胡亂抓了把濕噠噠的頭發，“我酒喝得有點多，把你當成別人了，真沒想和你有半點牽扯。”
他指著那個堪比水桶的空盆，冷冷道：“但你拿洗腳水潑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他好歹是金枝玉葉的大少爺，長這么大還沒受過這種羞辱。
蘇瓷抱著手臂，斜倚在門框上，漫不經心地撩了撩蜷曲的頭發，“別的男人想喝我的洗腳水，還得排隊呢。”
陸謹言：“……”
他第一次知道前妻有一句話堵死人的本事。
別的女人用小拳拳捶人胸口，撒嬌討好叫哥哥，在她這兒能把他的胃捶出來，還能讓他跪下叫一聲爹。
她倒是也會和紀嶼撒嬌，扮起小姑娘來挺乖軟，唯獨對他兇殘不留情面。
呵……
陸謹言盯著她誕笑，一抹荒唐的情緒轉瞬即逝，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咬在嘴里，擦了半天火也點不著。
煙被洗腳水浸濕了。
陸謹言頓了一下，從嘴里抽走煙拈成一團，丟垃圾桶里，偏頭看她，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從來沒愛過我？”
門敞開著，室內的光線灑落在地毯上。
紀嶼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陸謹言壓抑著火氣的質問。
站在門側的墻壁旁，紀嶼頓住腳步。
一年前陸謹言和蘇瓷的婚禮盛大而隆重，紀嶼雖收到了請帖，卻沒看到新娘長什么樣子。
直到后來，他有心留意蘇瓷的經歷過往，才知道婚禮上的新娘雖然嫁給了她愛的男人，并不幸福。
新郎冷漠不耐，而她強顏歡笑。
他的女王，捧在手心里的珍寶，怎么可以受這樣的委屈？
只要她點頭，他可以疼她一輩子，許她一世無憂無慮，要什么他都愿意給。
面對前夫的示弱，她會怎么回答？
紀嶼垂著眸子，懶靠在墻角的陰影中。
下一秒，聽到他的女孩溫柔地開口——
“怎么會呢？”
陸謹言還沒搞清楚心頭這股說不清的感覺是什么，就見她眨巴著眼說了后半句：
“你是個好人，但我太漂亮，你配不上。”
陸謹言：“……”
紀嶼靠墻仰著頭，手背遮著眼睛，肩膀抖動著，無聲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