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拽過來枕巾抹了一把臉。枕巾很濕,可能是昨晚睡夢中他的淚水。
對著兩個陌生人,他忽然好像輕松了不少。
風洛棠拖著兩個大男孩去了“午后陽光”。
龍煖辰是第一次喝咖啡。
這種苦苦的味道很像苗家的一種藥材。
龍煖辰喝著感覺挺合乎現在的心情。
他就像那天盯著考卷一樣盯著面前的咖啡杯,嘴里卻斷斷續續用不特別“溜兒”的普通話講述了他自己。
他講他的從小到大,一直是村子里最聰明最健壯的孩子,在學校里是永遠第一的學霸;進山狩獵,他是捕獲獵物最多的獵手。
他射得一手好箭,打得一手好飛鏢,還學會了所有他奶奶的苗家醫術。
不知為什么,他在風洛棠和邵易面前毫無拘謹,就像是從未謀面的親人令他松弛和安心。
龍煖辰說他這兩個月總是做夢。反反復復都是一樣的夢。
睡夢里龍煖辰看見層巒疊嶂的積石山。有沉沉的流霧在深翠的山間起伏。
他總夢見黎明時分,終于翻過最后一座大山,徒步回到離開兩年的家鄉。
走了不知多久才到這大山深處。
龍煖辰擦拭了一下冒了熱汗的額頭,抬頭向遠處張望。
在山谷盡頭村口的方向,應該有一座立著的青石坊,石坊上會有模糊刻著的三個字:流邑村。
可是他在夢里怎樣也找不到那座青石坊。
流邑村是龍煖辰從小長大的地方。不大的村落是龍煖辰走出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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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全部的記憶。
但是一場大地震斷絕了遠在他鄉的龍煖辰與流邑村之間的全部聯系。
這段時間,龍煖辰幾乎天天在電視上看著一切與地震相關的報道。
城市一瞬間變成廢墟,斷壁下的營救、殘垣前的哀悼和所有生者的悲傷,震撼地沖擊著龍煖辰對這個小小村莊的牽掛。
然而卻一直沒有流邑村的消息。
最相近的消息是一百五十里外的一個村莊被山體滑坡掩埋,還有兩座山南邊的小鎮被步行幾百里進山的救援軍隊找到并及時輸送了救援物資。
可就是沒有流邑村的人從山里出來。
曾有的山路被地震破壞,沒有通訊,沒有聯絡,甚至連傳聞都沒有。
直到楊伯伯帶來泥石流覆滅村莊的消息。
“我不會安慰人,”風洛棠小聲說:“但是我知道一個地方,戰火連天,每個人都在痛苦中失去卻沒有時間和機會流淚。”
邵易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想起了尸橫遍野的平陽,想起了李落棠。
“我們也許需要你的幫助。你幫了我們可能也就幫了你自己。”風洛棠說話時目光中有些小堅定。
這點小堅定感染了龍煖辰。他抬起頭看向邵易:“說,我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