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衣裳。
如果只有月圓
不動心的花開一場
沒有誓言隨風飄蕩
我能不能夠不知痛
無畏于憂傷。
秦國的一處深宅大院里,面目平靜的李斯衣冠整齊,端坐在榻幾前。
他的對面,是他曾經的同學和好友韓非。
他們一起在楚國蘭陵讀書的時候,也是這樣置兩杯薄酒,閑話一二,共度過滿月之夜。
而今夜,兩個人之間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沉默。
“我,一直,想,知道,你,為,什么,要來,秦國?老師,也,想,知道。”韓非慢慢說道。
“如果我說,為了天下蒼生,你們都會笑吧?可我心底是這樣想的。但是我想讓你告訴老師的,卻是另一番說辭。”李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我只想跟老師說,我在他那里學到的,可以在秦國實現。”
“你,就,這么,相信,秦王,嬴政?”韓非皺眉問道。
“我相信他的野心。因為我有和他一樣的野心。我想王霸天下!”
“讓,秦國?”韓非眉頭皺得更緊了。
“誰能讓我實現這個野心,我就助誰。師弟,你還放不開韓國嗎?如今你也身處秦國。你難道沒有看見,我們畢生所學和所想,在這里都有實現的可能嗎?”
“我,和你,不同。“韓非艱難的說:“我,有,家國,父兄。嗯。你,可以,做,一飛,沖天,的,白鶴,我,只能,做,馱,山,的,老龜。”
李斯眼中的熱烈慢慢地暗淡下去。他舉起酒杯:“師弟,朝堂之上,我必不相讓。但是今夜,就讓我們像在蘭陵時一樣,只談美酒風月,不提其他。”
韓非陰郁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道:“一,醉,方,休!”
李牧在八月月圓之夜簡單的家宴撤去之后,回到布置樸素的書房。
他又拿起桌上的王翦的那封信,看了一遍,仔細疊好,放入一個很大的書匣。
這已經不是第一封信了。這樣莫名其妙的問候似乎很有些不懷好意。
李牧從沒有回過信。但是他也不想銷毀這些信。因為那樣看來,好像他心虛有鬼。所以他把每一封信都仔細的留好。
他清晰地感覺到,這些薄薄的信箋背后,是秦國幾十萬大軍越來越近的兵車、步陣和戰馬鐵蹄。
看向院子里還在聊天的李落棠、李弘和李際,李牧稍微松開了剛才不自覺就握緊的雙拳,安慰地笑了。
畢竟孩子們都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了。他長長出了口氣,將心中的包袱放下,推開門信步往親兵營走去。
那里可是一片熱鬧的天地。有篝火,有烈酒,這樣的滿月之夜有特別的節目。
他也想坐到篝火邊。一坐到熱騰騰的火堆旁,他就會想起廣漠的草原,想起在這樣月圓的夜里,草原深處大雪山底下也是有篝火,有歡笑。
而那蒼狼王,是不是也會在今夜,光臨那里的篝火呢?
李牧牽著馬行不多久,就進到了親兵營。果然在篝火的映照下,他看到了無數歡樂的面孔。
其中有個小子好像很眼熟。對,那個小個子李方直。
他正在朝李牧嘿嘿傻樂,舉起手中的酒說:“大將軍,來和咱們一起喝一碗啊。”
李牧將馬的韁繩放開,大踏步的走向把月亮都映得黯淡無光的篝火。
在草原的深處,一座終年積雪不化的大雪山腳下,高懸的明月顯得更加清冷。
草原的風在夜色里低低的吹過開始泛黃的秋草。這樣的寒夜已經是會結霜了。
一片連綿的蒙古包周圍,有牛羊的聲音,時而還會有馬踏過草原的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