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衍沉聲道:“公子請講。”
“你速騎快馬,趕回韓國。報告君上,秦軍伐韓之心已定。請君上早做打算,積極備戰。”韓非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可是公子……”胡衍還要多言卻被韓非打斷了。
“放心。我自有打算。你不了解李斯,他是我這一生最好的知己朋友。我會沒事的。快走。”韓非的聲音里有些急切。
胡衍只有一刻的猶豫,但他馬上將大刀背好,沖到后院,牽出一批快馬,在大門被破開的一瞬間,對著廷尉府沖進來的兵士沖撞而出,一馬當先絕塵而去。
風洛棠和邵易見沖進來十來個廷尉府的差人,想到此時并不是出手的時候,便默默的看著他們,沖進房內將整肅過衣冠的韓非,戴上鐐銬枷鎖,塞進了囚人的馬車。
風洛棠咬牙憤怒道:“說翻臉就翻臉,他還拿李斯當好朋友。”
令二人沒有想到的是,廷尉府的囚車剛剛走遠,遠處一騎快馬飛奔而來。馬上竟然是氣喘吁吁的李斯。
他翻身下馬,推門而入,大喊著:“師兄!韓非!師兄快走!”
可是當他推開韓非的房門,見一地狼藉,突然便沉默了。
這一幕看得風洛棠也是有些糊涂。難道這李斯真的并不知道韓非的突然下獄嗎?
頹然跪地的李斯猛然一震。他忽地站起身,飛身撲到門外,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風洛棠拉著邵易趕緊跟上。本來以為李斯會朝廷尉府馬車的方向追去,卻見他竟朝相反的方向打馬飛奔。
風洛棠兩人飛掠急追,終于發現,他竟連夜奔向了秦國王宮。
秦國王宮里燭火通明。沒想到,這秦王嬴政還真是個勤奮的君主。此時夜已很深,他卻還在那成堆的竹簡中,奮筆疾書。
李斯長跪王宮殿外,稟報說有急事,要面見秦王。
嬴政抬起頭想了一下,好像忽然明白為什么李斯會來。他著人傳李斯進來。
李斯一進大殿就撲通跪地,叩首道:“懇請君上放過韓非。他不過一介書生,空有大志,卻為韓國所累。”
嬴政輕輕的笑了,他說:“放心,我就是嚇他一嚇。讓他不要到秦國來亂說亂動。你看他說姚賈的那些話,毫無根據和道理。這真不是一個大國特使應當講的話呀。純粹是誣陷。”
“君上是否還記得三年前,我去韓國,見到了十幾年沒見的韓非,帶回了他寫的書。只看他的書,我便知道,我不如韓非太多。”李斯跪伏于地繼續說道:
“這部書是我拿給君上的。韓非其人也是我力薦的。我在秦國推行嚴法,沒有什么朋友。只有韓非可以引為知己。求君上無論如何放過他。放他回去吧。”
“你知道嗎?剛剛姚賈也是這樣來求我的。”嬴政的話讓李斯抬起頭,一臉驚訝。
秦王繼續說道:“他說,韓非不過韓國一介文人。有思想,卻無力實現抱負。他的所說所為,其實是一種絕望的表現,自卑而絕望。所以,姚賈也請求我放過他。”
“既然你們都如此,我有什么理由不放過韓非。關他兩天,你就找個理由將他驅逐回去吧。”嬴政說道:“如果你能說服他不回韓國,也許能更好的保全他。”
李斯眼中浮起一絲霧氣。他重重地在地上磕了頭,謝過秦王的寬仁。他心下大定,腳步沉穩的退了出去。
看到這一幕,風洛棠卻有些不安了。原來沒有人要殺韓非。難道真的是韓非自求絕路嗎?
“不好,”她忽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只怕韓非等不到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