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武能不能確定樊於期是否真心為燕國謀劃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擔心是樊於期將遍布天下的仰度閣在燕國啟用,成為遙遙策應秦國征伐的一步棋子。
鞠武緩緩的從琴案后面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袍,慢慢踱步向前堂走去。
前堂坐著的像是一個北方農民長相的中年漢子,正是膽大逆天的樊於期。
昨夜,樊於期在院中,占了一個“月掛”。他算到無論如何,此時不能離開燕國。如果運氣好,未來幾年的榮華富貴,便是要建在這燕地了。
他對自己和匈奴,甚至胡人的關系,很有把握。如果按照與鞠武策劃的抗秦布局安排,和北方聯絡,樊於期自信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
至于周邊的趙國、齊國,樊於期并不太擔心。他更擔心的是他怎么能把仰度閣全數喚醒,成為他最有利的助力。
盡管太子丹收到鞠武的信,對老師信中責備的語氣甚為不滿,但是一到國都,太子丹還是恭恭敬敬的拜望了老師。
鞠武見到姬丹風餐露宿后變的蒼白消瘦的面孔,心中又是生氣又是心疼,說道:“太子殿下這一路受了不少苦吧?”
雖然是怕秦王一怒,可是畢竟作為質子的太子丹返回燕國也是于國家有利的。至少從此沒有把柄再在秦國手中成為抗秦的掣肘。
念及于此,鞠武拿起一份竹簡說道:“正好你來看看,這是為師寫的抗秦應對策略。”
太子姬丹恭恭敬敬的行過禮,瞥了一眼那卷竹簡,說道:“老師已經多次講解抗秦方略,學生并無異議。只是恐怕這樣的布局所花的時間會很長,投入巨大。”
鞠武點頭,剛要詳細的分析一下新近的形式,太子丹便提出要立即接見樊於期。
樊於期這些日子住在鞠武府上別提多逍遙。不過早有密探諜子報信給他,說是太子丹已經從秦國逃回來了。
直到他面對面看見瘦削儒雅的太子丹才意識到,果然這個都三十而立的年輕人,還是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他竟然從秦國逃了。質子出逃必使秦王震怒。王震怒……但是樊於期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說道:“太子殿下有勇有謀,千里去秦,返回故土,實在是令人敬佩!”
太子丹含笑謝過,心中添了幾分得意。既然樊閣主投奔燕國,我燕國就應該拿出一個接待上賓的架勢來對待。
“樊閣主,我已經吩咐在城中為先生建一座宅邸,長留先生與燕國共同商議抗秦大計,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樊於期很是驚訝。他的驚訝在于他剛才還在感嘆太子丹不計后果的逃回燕國,現在竟然更加不計后果的將自己奉為上賓。
樊於期本來其實并不適合過多的拋頭露面,畢竟那張暗網還潛伏在暗處,各國都有牽涉。樊於期覺得在此時由暗處轉到明處并不明智,不過對太子殿下,還是要擺出一副千恩萬謝的樣子。
他面露感激的說道:“謝太子殿下的安排。一切客隨主便。”
不兩月,太子丹便約樊於期去看他的奢華新住所。
只見在薊城的主街上,一座裝飾一新的寬大宅院引人矚目。這座院子高墻亮瓦,層臺累榭,玉砌雕闌,冠冕堂皇。
樊於期一抬頭,見寬敞的大門門楣上,竟題寫著“樊館”兩個字,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得色和激動的。
他向太子丹拱手說道:“謝太子殿下賞識。從此愿為太子殿下效犬馬之勞。”嘴上說著,心中卻不是這樣想。在這北地,如果真能有此堪與九宮媲美的實力才是多么令人心向往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