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一起,被秋涼的夜風一吹,愈加猛烈。救火的和救人的迅速亂成了一片。
趁著混亂,虛螳順著風勢將衣襟中的一包藥粉向空中一揚。那是叫做“十步倒”的**散,混入濃烈的煙火中,向下風口的府衙監獄吹去。
虛螳一縱身翻上了監獄的高墻。他的身體仍然是少年人的柔韌,翻過墻時在空中畫了一個美好的弧線,聲音極輕地落進了院中。
邯鄲府衙大牢,其實是這三個監獄中相對看守最松的。
虛螳一身紫色的夜行服,黑巾罩面,步伐快捷如貍貓獵物,走在漆黑黑的牢獄院落的陰影中,很難被發現。
他急行快步來到監牢的入口處,見兩個牢頭原本可能百無聊賴的守在門口,現在已經中了“十步倒”。
一個是已經迷迷糊糊頭點著瞌睡,而另一個雖然眼睛都還睜著,不過目光已經不能再聚焦的樣子,也是在半夢半醒之間了。
虛螳快速的打出兩顆喪門釘,擊中二人。二人不曾發出任何聲響,就地委頓而倒。虛螳輕撲過去,從他們身上摸出了大串的鑰匙。
鑰匙極輕的插進鎖孔旋轉,咔嚓一聲,牢獄的大門就這樣打開了。
虛螳看見里面橫七豎八的倒著已經中了迷藥的巡邏的兵丁。他一記掌風,首先毀去牢獄大門的門鎖。
如果這個大門被外面給人反鎖上,那么撤退的道路就會被堵死。
邯鄲府衙的監獄看守共分三層。最外面兩層的守牢人和兵丁已經被虛螳解決了。
他飛速向前奔跑。墻壁上的燈燭還沒有熄滅,忽明忽暗的,讓虛螳仿佛穿梭在一條完全沒有止境的幽冥道路上。
兩邊的墻上有不規則的突起的石磚,恍惚光線中,看上去詭異陰森,好像是一塊塊墓碑。
對,虛螳想起來了。他家有這么一塊墓碑,就在老屋不遠處的荒草里,一半埋在地下,一半歪斜的露在地面。
那里面埋著他的父母。他們就在一場戰亂的襲擊中,是一瞬間雙雙被刀砍死的。
在前一秒他們還喊著虛螳的名字,后一秒就已經身首分離了。
虛螳的碧松螳螂刀,現在也可以在十分之一的彈指內,讓人的頭顱飛離開去,或睜著不甘的眼睛,或張著最后吶喊的嘴,離開身體。
偶爾有時候,虛螳也會想,這些被他殺死的人,是不是也有一個三歲大的孩子,也會需要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把這個孩子從刀下救出來。
但是大多數的時候,虛螳想不了那么多。
就像現在,他輕輕的翻滾,越過第二道門之后,貼著陰暗的墻壁,躲避開墻上的火燭能夠照耀的區域,迅速向第三道門沖去。
最后一道門的鑰匙和前面一樣,也掛在那一大串鑰匙上。虛螳只試了兩下,便找到了開鎖的鑰匙。
隔著鐵柵欄,他已經打出了又一把喪門釘,迅速放倒監獄里值守的四名還未全部被迷藥撂倒的獄卒。
然后他從空中一個飛撲,撞開最后一道監獄大門。他的動作極輕,背上弓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飛身穩穩落在盡頭的一座牢獄前。
此刻虛螳的眼睛卻再不是睡不醒的樣子,而是精光乍現,與他少年人纖長的身形和干凈的臉龐并不十分相稱。
虛螳稍微費了點功夫,找到了打開了這府衙監獄里最高級牢房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