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大哥一樣有一頭濃密的,微有些卷發的頭發。一條鑲著寶石的絲帶從額頭上勒過,所以當他低頭的時候,兩側的濃密長發,還是將他的臉,掩入了陰影中。
他已經確信對面那個漢人,就是殺害了寶日吉的那個人。因為當他端酒的時候,他的右手小拇指上的那道傷疤,是他永遠不能忘的。
因為當日,那只手打出鐵蒺藜刺向他的眼睛時,那道傷疤是他的右眼看見的最后的影像。
而且,他們狼族的人,會記得最微弱的味道。“哼,易容術?可笑。易容術可是改變不了一個人的味道的。”昄步日在心中連連冷笑。
他咬了咬牙,決定不要在此時沖動。既然整個草原,都在蒼狼王的掌控中,這個漢人一時還走不掉。
想到此處,昄步日向后稍微靠了靠,神情和身體驟然的放松,讓對面的鞠武也暗自松了一口氣。
樊於期一直注意著那個叫昄步日的青年的一舉一動。他已經搞明白了那人的身份,心想:“不是冤家不聚頭。有那個家伙在面前,著實是個麻煩。”
于是,他含笑對東胡王說道:“尊敬的阿日斯楞大王,今天我來,給大王看個有趣的。”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那個碎花小陶盆兒,念念有詞的在中間燃起了一小堆火,等青煙上升,用手去摩挲,口中說道:“請東胡王看一看,此時此刻十里地以內,您的草原上,都有什么樣的客人。”
空氣波動,光線模糊。帳篷里的所有人,幾乎都同時看到了陽光照耀下的冬日的草場。那里行來一隊商旅,押著幾輛大車。
有一個像保鏢一樣的大漢騎在馬上,行在車隊前方。有三個俊美的少年也騎著高頭大馬,隨在車隊兩邊。而最前面的一輛車的車轅上,坐著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
她穿著一身翠綠底兒黃花的襖裙,外罩雪狐皮錦裘袍子,正哼著優美的調子。
還有一個跟在車隊最后的,像是個賬房先生,騎在馬上,神情嚴肅,不茍言笑。
東胡王和周圍的貴族們驚訝得大叫出聲,然后指著景物說道:“一個平常的商隊。我們現在草原里也時常會有漢人的商隊,來購買皮革馬匹。”
樊於期沒有說話。鞠武好奇的看向他。只見他神色凝重,又往前探了探,好像要再仔細看看那幾個少年人。
忽然,樊於期的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他轉過頭對東胡王說道:“我已經把我的實力展現給東胡王了。那么東胡王的實力,怎么展現給我呢?”
東胡王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銳利,問道:“你要本王如何展現實力?”
“對于這個小小的商隊來說,東胡的大軍,應該是手到擒來吧?”樊於期慢悠悠地說道。
東胡王皺了皺眉頭,說:“我們通常不在這個季節劫持商隊。這時候商隊來得少。我們的牧民們也需要換一些過冬的食物和用品。我們……”
樊於期第一次打斷了尊貴的東胡王。他說道:“如果我說,這些人是李牧派來的呢?”
東胡王震驚不小,猛地抬頭,雙手一拍身前的氈毯,問道:“李牧?你確定嗎?”
樊於期笑而不語道:“你若信,就去把他們給我抓回來。你若不信,我現在收了法術自己去抓。”
東胡王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他歪過頭,看了一眼昄步日和其他幾位貴族,隨即大聲吩咐道:“來人。帶我一千主營鐵騎,去把那個商隊,給我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