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皮革編制的繩子在持續的高溫下,絲絲縷縷發出皮革燒焦的味道。熱度還在升高,鐵木川就像一個升溫的火爐,幽綠的雙眼也變得火紅,好像有火焰在里面跳動。
兩炷香之后,那些在高溫下炙烤著的皮繩,變得脆弱不堪。鐵木川只輕輕一震,所有的繩子便斷裂了。
他從鐵籠里慢慢站起了身,解開自己嘴上和其他地方還沒有斷裂的繩子,繃緊肌肉,攥住了鐵籠的柵欄。
鐵木川沒有發出聲音。他只是躬起了背,渾身的肌肉虬結。真氣源源不斷地灌注于雙手,帶著巨大的內力,向兩邊掰開柵欄。
拇指粗的柵欄被他緩緩的掰彎了。狼族人自古神力,他們中的佼佼者如鐵狼這般達到超凡武功的,更是力大無窮。
黑暗中只有金屬被扭曲發出來的艱澀的聲音,還有鐵木川沉重的呼吸聲。不消片刻,鐵木川便將鐵籠掰開一個可容身通過的大洞。
鐵木川慢慢的走了出來。他站在黑暗的帳篷里,感受了一下四周防守的兵力,然后向前一縱,化作一匹深褐色的大狼。
沒錯,之所以叫鐵狼,因為他有一身濃密的鐵銹紅的皮毛。他極輕的走向帳篷門口,悄悄用嘴,頂開了帳簾。
外面只有四、五個人在把守。鐵狼靜靜的蹲坐在站帳篷里,直等到月上頭頂,那幾個人都陷入昏昏欲睡的時候。
他躡手躡腳地出動了。幾個縱躍,一條黑影從那些守衛身邊掠過。其中只有一個人看到了這條黑影。他大聲說:“那是什么?”
別人再循聲望去,卻只能看到四下里只剩下草原的風吹過荒草,再無任何可疑的蹤影。
鐵木川輕盈迅捷地拼命奔跑。狼爪踏在雪地上,發出急促的聲音。
等他跑出匈奴人的營地,他忽然停下,對著遠處黝黑的大雪山,從喉嚨中發出一聲高亢幽深的嚎叫。
這聲狼嚎并不十分尖利,嗚嗚咽咽,像是在傾訴。不遠處有草原狼聽到這聲狼嚎,也跟著一起嗚咽著嚎叫。
野狼的嚎叫聲此起彼伏,逐漸的向遠處傳播開去。有巡夜的森林狼聽到后,繼續像大雪山方向發出同樣類似的嚎叫。
鐵木川聽著漸傳漸遠的狼嚎聲,心下大安。他知道他已經把消息送出去了。蒼狼王絕不會善罷甘休。
然后,他在雪地中將跑得熱氣哄哄的巨狼身形回轉過來,望著那依然安靜的星羅棋布的匈奴人的帳篷,鼻子里發出熱熱的一哼。
匈奴王真的忘記了草原的規矩了。鐵木川的眼睛恢復了幽幽的綠色,在漆黑的夜晚,像兩盞幽靈冥燈。
隨后這兩盞浮動在夜色里的綠燈,朝著大雪山的方向重新開始快速的移動。
布日古德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壯漢。他頭發已經花白,在頸后編成辮子,攏在腦后,身上依然穿的是襜襤族的短襖短褲。
這個曾經的襜襤王的一雙小眼睛里透著狡猾,眼周密布的皺紋和略有些紅腫的眼角又讓他看起來多了些許狠戾。
作為被滅族的族人頭領布日古德也顧不上什么尊貴了。他早已在摸爬滾打的逃亡中,忘記了曾經的奢靡和享受。
他現在除了仇恨什么都沒有。滅親滅族的深仇大恨每夜都燒得他難以入睡。直到他認識了這個叫樊於期的漢人。
他揚了揚稀疏的花白眉毛,滿眼熱忱地看向身旁的樊於期。
當這個人告訴他,會給他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時,他終于睡了一個香甜的覺。
近萬人的匈奴兵士的集結并不是很快,著實費了些時日。這些草原上的牧民漢子,從各處的帳篷中聚攏一起,整整花了半個月的時間。
當布日古德看見這么多年輕力壯的戰士的時候,心情激動不已。他向身邊那個他奉為神明一樣的人物說道:“**師,隊伍已經集結完成了。我們什么時候向南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