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就在大樹邊停下了腳步,天色尚未晚,繼續往前走將有很長一段路,都會是在裸露的巖峰間跋涉,這地方山高風冷,不適合宿營,于是他決定在這里過上一夜,等天亮再說。
一路疾行至此,停下腳步時寶玉卻沒有大喘氣,呼吸仍是那么均勻。但他發現自己出汗了,細密的汗從肌膚里滲出,全身衣物都被汗透,快速行走中又差不多快風干了。這汗很純凈沒有留下任何異味,因為寶玉修煉至今,形骸百脈早已洗煉得純凈至極。
小天居然也出了一身汗,而且又騷又臭很難聞,因為有濃密的狗毛覆蓋在體表,所以它身上還是濕濕的。狗除了后背和爪子,身體其他部位很少出汗,熱的時候常常伸著舌頭幫助降溫,像這樣全身都大汗淋漓的情況非常罕見,寶玉也是第一次見到小天這樣。
其實這也是洗煉形骸的效果,小天吃了五色神蓮藕睡了一天一夜,在跟隨寶玉的奔跑中漸漸找到了一種很有律動感的節奏,神氣于形骸百脈中運轉,將血脈中的雜質與毒素都排了出來,甚至是直接從肌膚里沁潤而出的。
寶玉皺了皺眉頭道:“小天,你太臭了!趁現在離天黑還早,到附近找找水源,先解解渴,然后再把身上洗干凈。”
深山中找水源是小天的拿手好戲,它的嗅覺甚至能感應到空氣中的濕度變化,很快在一里外的地方找到了一個高山積雪融化匯成的小水潭。解渴洗浴完畢,又爬到那棵大樹上休息并準備過夜。此時天還沒黑,寶玉便告訴與叮囑了小天很多事情。
他告訴小天,昨天找到的地方是山神的領地,也是一處修煉寶地。那里的東西都是好東西,比如昨天吃的五色花的根莖,不要去破壞與浪費,要注意好好保護使之自然生長。因為山神說了,那些花在別的地方是長不出來的,不能總挖根莖吃。
但看小天的樣子還是很饞,寶玉又和小天商量,想吃也不是不可以,但首先要經過山神的同意,而且不能破壞那些五色花的生長,只能偶爾采集。至于那種怪樹的樹脂可以療傷,真是好東西,但山神不請允許把那里的事情說出去,所以也就不好帶回去給族人了。
還好族人也認識山中一些可以療傷的草藥,水婆婆也擅長療傷之道,這并沒有太大的影響。寶玉還對小天講了山神告訴他的很多東西,比如什么是修煉、修煉中的種種感受,最后又著重叮囑小天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能讓人知道那個地方。
一人一狗在交談,但只有一個孩子仿佛在自言自語,因為狗不會說話,只能用各種聲音、神情、動作來回應。這在別人看來可能覺得怪異,但寶玉與小天是從小一起廝混的,他們早就習慣這樣了。狗到底能聽懂多少人話,這誰也不清楚,寶玉只是這么告訴它,既不會也不可能強迫它全部理解。
當夜無話,他們定坐修煉后又睡了一覺,天明時繼續趕路。還和昨天一樣,這次的速度比來時快多了,來時整整一個白天的路途,他們在中午前就走完了,途中還在那水潭邊歇了一會兒、喝了幾口水。
深山部族一天只吃一頓飯,食物統一分配,時間是在太陽升到正上方之前。這是一種原始的傳統,他們忍饑的能力遠比一般人更強,一次吃的東西也比一般人更多。這也與很多時候食物來源不穩定有關,大部分時間里,若能每天都吃飽就很不錯了。
部族如今已不缺衣食,但傳統還是一樣的。由于天天都能分到足夠的食物,有些人也開始將中午的食物留下一份到黃昏時接著再吃掉,一頓飯就變成了兩頓飯,但這在目前還只是個人的習慣而已。
大家見到小天與寶玉在中午前回到村子,并沒有感到太意外,想當然的認為寶玉是在花海村那邊玩了三天,于是招呼他們趕緊一起吃飯。但是寶玉卻一點都不餓,搖著頭答道:“我吃過好東西了,現在還不想吃。”
這孩子又在花海村吃肉了?族人們倒也沒有勉強,反正他們也不知矯情為何物,說不想吃那就真的是吃過了。但是他們卻不清楚,寶玉的上頓飯還是兩天前的一截蓮藕。說來也怪,長途跋涉穿越了這么艱險的路途,通常情況下體力消耗是極大的,而寶玉是真的感覺一點都不餓,而且在對身體清晰的感知中,他也自然覺得暫時不適合吃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