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房還是原來大車店的帳房,一明一暗,兩人離帳房還有十來步,就聽到帳房里傳出一陣大笑。
趙銳腳步微頓,聽了聽,和李桑柔笑道:“我娘在屋里。”
到了門口,趙銳揚聲叫道:“張姨,谷嬸子,阿娘,大當家來了。”
屋里呼呼啦啦一陣椅子板凳響,張貓沖在最前,一頭扎出來。
“真是大當家!真是大當家的來了!大當家快進屋!”
谷嫂子,韓嫂子和趙銳娘等人緊跟迎出來,見禮讓進。
屋里不大,正中放著只烤火爐,爐子上燒著水,屋子一邊,一張長案上堆滿了布料袋子衣服等等。
“大當家什么時候回來的?大當家坐這兒。”張貓顯得更利落了,語速極快。
“大當家喝茶。”谷嫂子忙著沏茶。
“大當家的嘗嘗這桃酥,還有這麻糖。”趙銳娘跟著韓嫂子,忙著擺點心。
李桑柔坐下,看著她們一通忙過,挨個看了一遍,笑道:“看樣子這個年過的都不錯,坐吧,我是有事兒才過來的。”
“有什么事兒,大當家的只管說。”張貓挨著李桑柔坐下。
李桑柔先看向趙銳,“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兒,到鋪子找我。”
趙銳應了,拱手一一別了眾人,出屋回去了。
“大郎說你過來半年多了,可還好?”李桑柔先看著趙銳娘笑問道。
“挺好。謝大當家。”趙銳娘欠身答話。
“從她來了,我們才知道什么叫做帳。
谷嫂子說了不知道多少回,說才知道人家大商號為啥要請帳房先生,這帳上頭的講究,可太多了。”張貓感慨萬分。
“張嫂子和谷嫂子記的那帳,全是流水帳,好在仔細,進進出出,一筆不少,我理了一個來月,就理出來了。”趙銳娘笑起來,“早前,我娘家生意做的挺大。我七八歲上,就幫我阿爹記帳做帳了。
我出嫁后,隔年,娘家七八條船的貨,過江的時候,被安了個通敵的罪名,連船帶貨都劫走了,那之后,就敗落了。”
趙銳娘說到最后,低低嘆了口氣。
“聽說又打起來了?”谷嫂子帶著一臉驚悸,伸頭問道。
“嗯,這一仗之后,至少那條江上,不會再分南北了。”李桑柔答了一句,就岔開話題,“我有樁活兒,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做。”
“你先說!”張貓眼睛亮了。
“我打算遞送小件貨,要做些盒子,小件貨每件不超過五斤,這五斤東西,肯定有大有小,這盒子也要有大有小,也不用多,從小到大,做個五六個就行。
有一樣,這從小到大的盒子,不管怎么拼,都得能整整齊齊拼起來,十個盒子拼一個大箱子。
盒子要輕,越輕越好,要嚴密,要不怕水,大箱子也是。”李桑柔一字一句,說的清晰而慢。
“那最大的,要多大?五斤的東西,要是輕巧東西,大起來可大得很!”張貓立刻問道。
“就,一雙大男人的鞋子那么大吧。”李桑柔想了想,笑道。
“那不算大。”張貓舒了口氣,大的要是太大了,可不好做。
“這得用木工。”谷嫂子擰著眉頭。
“還得油漆,事兒可不少。”趙銳娘也擰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