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信,我真沒想到會這么多,你們讀書人,實在是太愛寫信了。”李桑柔一臉煩惱,“這葡萄架下,兩位能不能接下來?”
錢三奶奶瞪著李桑柔,鐘二奶奶笑出了聲,指著李桑柔,“大當家這話,您這樣子,還真跟我七爺一個樣兒。
只不過,大當家是做大事,我們七爺都是闖禍,鬧出什么收不了場的事兒,也是這樣,甩到他二哥三哥手里,轉身就跑。”
“我沒跑。”李桑柔笑瞇瞇。
“這事兒,”鐘二奶奶看著錢三奶奶,“不是我們妯娌推托,實在是不得空兒。
大當家也知道,我們家,老夫人上了年紀,早多少年前,就不管家事兒了,我們家里,事兒多應酬多,實在是……”
李桑柔不說話,只看著錢三奶奶。
“要是只寫文章,那沒什么,這信兒,實在太多了。”錢三奶奶語調遲疑虛浮。
“是啊,以后也不見得能少了,要少,也得等今年秋闈明年春闈過后。
唉,不光是多,只怕還都是些要辯要駁的,跟進奏院那些吵架比,除了一個當面兒,一個在紙上,別的,沒什么分別,也確實不容易。
實在不行,只能找找三爺,看能不能交到那些翰林們手里。
看來,做學問,還是男人的事兒。唉。”李桑柔連聲嘆氣。
鐘二奶奶挑眉看著李桑柔,錢三奶奶抿著嘴,斜瞥著李桑柔。
“可惜了葡萄架下這四個字。”李桑柔再嘆了口氣,端起杯子喝茶。
“敢情大當家這葡萄架下,還真是故意的。”錢三奶奶失笑,看向鐘二奶奶,“符家那幾位,學問可都好得很。
伍相家也有幾位,他們家請先生,都是他們二太太考問學問呢。
龐樞密家老夫人,學問好,愛管事兒,她又空閑。”
“你真想接下來?”鐘二奶奶哭笑不得。
“翰林院那幫人,迂腐不堪。”錢三奶奶似乎有些答非所問。
李桑柔喝著茶,笑瞇瞇看著兩人。
“上回,那篇聞君有兩意,明明是個颯爽烈性的女子,揮刀割去不義男人,偏偏讓他們解成了欲擒故縱的怨婦,還要指指點點,什么不夠柔婉,不夠賢惠。
二嫂看那篇文章的時候,不也氣壞了,還往那文章上呸了一口。”錢三奶奶看著鐘二奶奶道。
聽到呸了一口,李桑柔噗笑出聲。
鐘二奶奶唉了一聲。
“我看過一首詩,什么一樹梨花壓海棠。
挺好奇,特意去看了一趟,海棠是真海棠,壓海棠的那個,白發雞皮,四肢顫抖,根本看不下眼。
我真是納悶的不行,他哪兒來的臉,敢自稱梨花?”李桑柔放下杯子,揚眉看著兩人問道。
鐘二奶奶唉了一聲,錢三奶奶驚訝的眉梢高挑,“你去看的壓……不是吧?那個……”
“就是那個,顫顫巍巍,上床都得人扶著。”李桑柔淡定道。
錢三奶奶呆了一瞬,片刻,哈哈笑的直不起腰。
鐘二奶奶指著李桑柔,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大當家!您,也就您了!”
李桑柔沖她舉了舉杯子。
“咱們接下來吧,那篇聞君有兩意,你不是一直想寫篇文章駁一駁?
這信雖多,可很多,都是一件事兒,上回那二十來份,有五六份都能合在一起,因為少,我就一一回了。
再說,這建樂城,有的是能幫手的,要不,咱們去一趟龐府,找找老夫人,請她出山。”錢三奶奶性子爽利,看著鐘二奶奶,直截了當道。
“那就瞞不住了。”鐘二奶奶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