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常熬了紅豆大米粥,將一只咸蹄髈切成大片,芝麻鹽拌菠菜和黃豆醬炒春菜兩大盆,幾個人圍著桌子,呼呼嚕嚕,吃得干干凈凈。
收拾好,出了炒米巷,小陸子和大頭去朝報和晚報坊對帳,李桑柔幾個,往鋪子過去。
進了院子后面,大常去盤點倉庫,黑馬叉著腰,看著竄條和螞蚱對二月的帳。
李桑柔點著爐子,從井里提了水,倒進銅壺燒水,準備沏茶。
銅壺里的水撲嘟聲起,水汽冒出來,黑馬抽著鼻子,來回聞了聞,直奔銅壺過來。
“老大,這水味兒不對,一股子臭祘味兒。”
“離遠點兒聞!”李桑柔一只手將黑馬推離銅壺,一只手將銅壺提下來,放到地上,等水汽略散,用樹枝挑開壺蓋。
黑馬蹲過去,伸手從銅壺口扇風過去,仔細聞了又聞,看向李桑柔,一臉的不敢置信,“老大,就是臭祘味兒,像是,砒霜?”
“你去捉只活雞來。”李桑柔吩咐一左一右湊過來的螞蚱和竄條,“你去叫老左過來。”
螞蚱和竄條一前一后奔出去。
黑馬從井里提了桶水上來,李桑柔從小帳房里拿了塊銀餅子過來,扔進水桶里,沒多大會兒,銀餅表面就泛起了一層黑色。
“老大,真是砒霜!”黑馬眼睛都瞪圓了,“這他娘的太缺德了!你往哪兒下毒不好,怎么能往井里下砒霜!他娘的太缺德!”
老左跟在竄條后面,連走帶跑進了院后。
“出什么事兒……”老左一句話沒問完,就被李桑柔抬手止住。
“你去買幾車石灰,立刻送到這里來。”李桑柔先吩咐了竄條。
竄條應聲而去。
“井里被人投了砒霜。”李桑柔轉向老左道。
“嗯?”老左一時沒反應過來。李桑柔這句話和神情語調的平和,差距太大,老左呆了好一會兒,才圓瞪著眼睛醒悟過來,“井?井里?”
“別叫。”李桑柔在老左肩上拍了拍,揚聲叫過大常吩咐道:“你去西角樓對面的殿前司,找范將軍,他們應該認識你,讓范將軍幫忙,問一問昨天在東角樓當值的侍衛,咱們走后,這后院有沒有什么人過來過,或是看到什么動靜沒有。”
“井里被人投了砒霜。”黑馬飛快的解釋了一句。
大常眼睛瞪起,眨了兩眨,轉身往外走。
“這是誰,這怎么能,怎么能……”老左嚇的兩只手亂抖。
“沒什么大事,別慌。昨天誰在鋪子里當值?昨天晚上誰最后走的?今天早誰最早到的?”李桑柔看向老左,先安慰了一句。
“昨天是趙三當值,昨天晚上我最后走的,前后看過一遍才走的,今天早上也是我最早到的,我……”老左臉都白了。
“趙三回去了?”李桑柔接著問道。
“回去了,我到鋪子里,他掃好鋪子前面的地,灑了一遍水,就走了,一直都是這樣,這……”
“沒什么大事,不要慌。”李桑柔再次安慰老左。
院門外,螞蚱一只手拎著兩只雞,一頭扎進來。
黑馬接過雞,卷起個紙卷,捏開雞嘴,用紙卷蘸著水,將水桶里的水硬喂進到雞嘴里。
黑馬松開手,雞有點兒抽抽,倒還好,黑馬再抓過雞,又多喂了幾口,放下雞,那只雞東倒西歪了幾步,伸腿死了。
黑馬再抓過另一只雞,照前一只雞的量喂了水,松開手,那只雞多走了一步,也伸腿死了。
老左嚇的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李桑柔拎起雞扔進井里,把水桶和銅壺也扔進井里,吩咐螞蚱,“在這兒看著,不許人進院子。等竄條買了石灰送過來,把石灰倒進井里,把這井填了,你和竄條在這兒等我回來。”
“是!”螞蚱一臉嚴肅。
“去趙三家。”李桑柔轉身吩咐黑馬和老左。
老左哎了一聲,一溜小跑走在最前。
趙三家離鋪子不遠,轉過兩三條街,老左指著前面一條巷子,“那條巷子就是,進巷子第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