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怎么問起這個?”周姐兒挨著劉婆子,說著話兒,心里漸漸平伏下來。
“那位大當家,說她這個大當家,就是這順風速遞的大當家。
她說她這順風速遞要開到咱們鄂州城了,說是鋪子她看好了,想讓我給她當什么派送鋪的掌柜。
對了,那本冊子呢,說是派送鋪有什么活兒,都在里面。”劉婆子站起來,拿過那本小冊子,就著灶口的火光,仔細看起來。
周姐兒也伸頭過去,仔細看那本字兒挺大,全是大白話的小冊子。
“這新聞朝報,花邊晚報是啥?這順風,還能運東西呢。
你瞧瞧,這一二三的,瞧著活兒不多,細想想,可不少。”劉婆子看過一遍,再看一遍。
“這個朝報,我也聽過,就是今年打官司前,他們家做法事,你不是讓我抱著石頭去靈前哭么。
我聽他們說話,聽到過朝報這兩個字,說這個朝報,什么政令通達。”周姐兒指著朝報,“嬸子,這是官差呢。”
“那位大當家,能跟大軍最上頭搭上話,說不定也是……她是個女的,肯定不是官身,這事兒……”劉婆子擰著眉。
“嬸子,你說,武大帥那位姨奶奶,怎么知道大當家的?”周姐兒緊挨著劉婆子,壓低聲音道。
“這個,蘇姨奶奶倒是說過,說是在江都城的時候,她從良前認識的。
那位大當家,你瞧她那樣子,那是江湖人,這沒啥。
可有一句,你說得對,這是官差。”劉婆子站起來,將小冊子放到小石頭枕頭底下。
那是她這個屋里最穩妥的地方了。
“嬸子,以后我給你養老,這差使,你不想接就別接。”周姐兒蹲到灶前,撥了撥灶膛里的火。
“我瞧著那位大當家,是個好人。”劉婆子坐回灶前。
“嗯,她跟我說的那些話。”周姐兒喉嚨微哽。
“她讓你別怪你娘,唉,她知道咱們女人的苦,你娘苦啊,她比你苦。”劉婆子連嘆了幾口氣。
“嗯,我知道,我沒怪過她,除了她把我賣了那回。”周姐兒站起來,攪了攪鍋里的稀飯。
“妮兒,順風這活兒,我想接下。”劉婆子往灶膛里添了把碎柴。
“嗯,我幫你。”周姐兒坐回劉婆子身邊。
“嬸子不想再給人梳頭了,不是不想梳頭,是不想成天陪著這個那個說話奉承,多不講理的話,也得順著捧著,呸!
嬸子知道你心眼里拿我當親娘看,可嬸子這個人,一輩子自己養活自己,養慣了。
再說,我就覺得,那位大當家是好人,她知道咱們女人的苦。”劉婆子慢慢撥著灶膛里的火。
“嗯,我幫嬸子一起。”周姐兒將頭挨在劉婆子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