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颯急忙轉過頭。
李桑柔放好血,將雞塞給林颯,“拿著,這只肥,烤著吃最好,咱們人多,還得再弄兩只。”
林颯抓著雞腳,瞇著眼,順著李桑柔的目光用力的看。
李桑柔往前兩步,兩聲輕微的咔嗒聲后,又撿起兩只,趕緊放血。
林颯泄氣的嘆了口氣。
她一只也沒看見。她眼力一向不錯的。
李桑柔將兩只雞放好血,密林深處,螞蚱的驚叫聲傳過來,“套住了套住了,快快,放血放血!”
“你那院子太小,哪兒地方寬敞?”李桑柔看向林颯,笑問道。
“陶師弟肯定把你們安排在南邊那個院子,那個院子地方大。現在過去?”林颯倍受打擊,看起來倒比剛才好些了。
“等黑馬他們過來,一起過去吧,一頭豬收拾起來,要些功夫。”李桑柔笑應。
沒多大會兒,大頭和螞蚱用一根粗樹枝抬著頭野豬,黑馬甩著胳膊,氣勢昂然的跟在后面,從林里深處,一路小跑過來了。
林颯提著只野雞走在前面,李桑柔提著兩只雞,和林颯并肩。
“順風速遞開到南召城沒幾天,我收到了米師弟一封信,說他在建樂城,挺好。”林颯低著頭,“之前,我以為他已經死了。”
“米宜生怎么會死?禍害活千年。”李桑柔不客氣道。
“他是有點兒凡事兒別扭,愛嗆話,可他人不壞,他不是禍害。”林颯很認真的解釋了句。
李桑柔忍不住笑起來。
“你笑什么?”林颯皺起眉,想了想,沒想明白,只好看著李桑柔問道。
“我是笑米宜生,在師門里,和在師門外,是兩張面孔。
黑馬他們,在江都城討飯的時候,米宜生也在江都城,那時候黑馬他們還小,六七歲,七八歲吧。
黑馬說,米宜生經常散些吃的給他們,說找米宜生討吃的,一定不能說行行好吧,或是說您是個好人,大善人什么的。
只要說了好人善人,肯定就要不到了。
說得罵他,罵他黑心,罵他禍害活千年,指定能討到吃的,他就是沒有,也會想辦法算個命打個卦,騙上幾個大錢,買幾個饅頭給他們。”
李桑柔語調閑閑。
林颯怔了怔,垂下頭不說話了。
“又怎么啦?”李桑柔用手背拍了拍林颯。
“你心眼太多。”林颯抬頭往前看。
李桑柔失笑出聲,“你挺聰明的嘛。
那咱們來說說這件事兒。
頭一件,你應該不知道你米師弟跟我們交情如何。他跟我們這交情,你米師弟跟你怎么說的?”
“他說交了幾個朋友,挺照應他的。”林颯勉強答了句。
“黑馬他們一群人,有十六七個吧,現在還活著的,就六個了。
他們這一群小乞丐,遇到你米師弟的時候,最小的,也就四五歲,最大的七八歲,后來都能活成人,全是因為你米師弟的照顧,餓死前給口吃的,病極了給他們吃藥,凍死前給件棉衣。
黑馬他們,雖說成天和你米師弟打打罵罵的淘氣,嘴里叫他瞎叔,心里也是拿他當叔伯看待的,就像你們師門的師父和徒弟,師徒如父子。
我的命是你米師弟救下的,這你知道。
我剛醒過來的幾個月,渾渾噩噩,是你米師弟照顧我,指點我收攏心神,真正活了過來。
我認識他,六七年了吧,在江都城,我們一起搶南城根的地盤,搶夜香行。
我從江都城到建樂城,他也到了建樂城。
順風速遞在南召城外的遞鋪,是他挑的地方。
我覺得,你米師弟跟我們的情份,不比他跟你們師門的情份差。
這個前情,你應該是不知道的。
你們師門里,一起長大的師兄弟,要是誰說你米師弟禍害活千年,你會替你米師弟辯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