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順之站在門檻里,迎著李桑柔長揖下去。
“不敢當!”李桑柔急忙長揖還禮。
寬敞的大堂,顧晞穿著件大紅底水波龍紋長衫,站在中間,笑迎上來,“怎么來的這么晚?”
“聽說上午的祭祀很隆重,說要到日昳前后才能結束。算著時辰過來的。”李桑柔解釋的很認真。
“確實剛剛結束,喬翰林那篇祭文寫得有點兒長。”顧晞抱怨了句。
就站在顧晞旁邊的喬翰林看向顧晞,李桑柔迎上喬翰林的目光,笑道:“喬翰林擅長用典。”
喬翰林唉了一聲,拱手見了禮,一臉苦笑道:“就是沒敢用典,才寫長了的。
文先生交待,這個要寫到,那個要提到,還要朗朗上口,最好婦孺皆能聽懂,婦孺哪懂典……不是,我是說,這襄陽城的婦孺,也不是,我的意思是,是文先生說的婦孺。
要提這個那個,又要平實明白,實在是沒辦法再短了。
我早就不用典了。”
“這個是,我可以作證,喬翰林現在都能給人寫信了,通篇不用一個典。”文順之拍了拍喬翰林,夸了一句。
“唉!”喬翰林痛苦的唉了一聲,“寫信用典!我一個典也不用,他們也不找我寫,我就去問了,說是:明明是俺大,非得寫父親。
書信也是文章,對吧?大大,成什么了?唉!”
“你說的太對了!”黑馬伸頭上前,“文章千古事,就是要放之五湖四海而皆準!
父親就是父親,說到哪兒都知道,大大又不是五湖四海,哪能用俺大?這襄陽城就不叫大大,你寫得對,就該寫父親!
用典是啥?”
喬翰林瞪著黑馬,被他末尾一句用典是啥,問的憋住了。
文順之高挑著眉,片刻,哈哈大笑。
文誠拍了拍黑馬,忍著笑道:“用典就是掉書袋子拼博學,這個,你得跟喬翰林好好學學。”
“博學啊,那還是算了。”黑馬一臉干笑,“我不是瞧不上喬翰林,我這個人一向謙虛。
就是吧,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不過我這學問,也就比我們老大略差一二。”
文誠被黑馬這極不客氣的一句,憋住了。
喬翰林噗一聲,哈哈笑起來。
文順之一邊笑,一邊推著黑馬,“你們笑什么?真是!
馬爺這話極是,馬爺這學問,他們翰林可比不了,馬爺這學問,得跟楚將軍他們論。”
“論什么?”楚興在旁邊,聽提到他,急忙幾步竄過來,伸頭問道。
“學問!”黑馬昂然應道。
“學問有什么好論的,過來過來!品品這酒,這酒跟上回我在合肥喝的那個差不多,你過來嘗嘗。”楚興一聽論學問,趕緊擺手,學問他真不行,還是喝酒吧。
“合肥?合肥哪有好酒?不可能!這是龐樞密送的酒,你肯定沒喝過!”楚興旁邊的小陸子接話道。